看着大女兒眼睛發紅,子書扶銘點了根南鵲雪茄,沉聲道:“什麽事趕緊說,2個月後,我又要長期在外公幹,也照顧不到,趁現在還有點時間,不是太大的麻煩應該能在出發前解決,再不濟還可以先做好安排。要是過了這段時間,你可别怪老爸我沒幫你。”
子書銀鳳原本不想老爸一回家就給他添亂的,現在知道父親2個月後又要長期離開,口中不再強辯,沉默許久後才緩緩開口,道明原委……
随着大女兒子書銀鳳的詳細講述,子書扶銘聽得臉色越來越青,聽到最後一拍桌子,憤怒罵道:“這個老王八蛋,屢次跟我作對。趁我外出長期未歸,竟然拿我女婿的公司開刀,真當我沒辦法治他不成?”
這件事發生在半年前,事情的經過既簡單又複雜。
原來,他的女婿梁丘子輿開的這家公司,主要生産電子元器件,其中有部分業務是爲軍方服務,制造常規性武器電磁能量炮的通用電子元件,質量要求特高,利潤非常誘人。
原本像他這種創業不久的新公司,競争優勢一般,縱使具備稍強的技術改進能力,也是很難撼動實力雄厚、後台強橫的大企業。
能夠拿下這樣高額利潤的生産合同,完全是子書銀鳳央求父親幫襯,靠着軍方的人脈關系,硬從武器生産計劃中劃出的一小筆業務。
對于軍方天文數字般的軍費支出,這點小業務連九牛一毛都抵不上,何況還是通用型元件,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,交給誰生産都一樣。
軍方裝備部門負責這塊計劃分配的一名長官,是子書扶銘的老部下,曾跟随征戰沙場多年,立下無數戰功。
其在一次戰鬥中受了重傷,傷愈後在老上級關照下,留在軍隊後勤單位工作。
這回老上級第一次開口托他辦事,肯定是要盡力做到位,完成前期的調查論證後,大筆一揮撥出一塊,劃給了梁丘子輿開的這家公司。
可是,這麽一塊小甜點,卻觸動了一家大公司。
該公司一直霸占着整個電磁能量炮電子元件生産供應鏈,隸屬帝國三大家族之一的南宮世家,背景來頭很大,說白了其實就是該家族旗下的控股企業之一。
帝國元老會中,一位負責替家族管轄這部分領域的南宮氏元老,得知詳細情況後,考慮到對方後台的家族背景,以及子書扶銘的軍方威望,算算賬後覺得沒必要爲5%不到的業務再大費周章,算是給了子書扶銘一個面子,默許了這次讓利。
子書扶銘本來還準備事不可爲時,請家族元老出面交涉一下,直至合同簽訂完未見什麽變故發生,事情的發展與他心裏的預估基本吻合,方松了口氣。
然而,事情沒有就此了結。
南宮世家太過龐大,分支機構無數,元老站在家族整體利益角度考慮,有此大度實屬正常。
可是,家族下面,具體負責這項業務生産的分支機構,卻對此記恨上了,認爲子書扶銘仗着家族背景,恃功自傲,強搶生意,不将南宮世家放在眼裏,繼而鼓動直系血親想辦法從中刁難,給子書扶銘難堪。
女婿梁丘子輿根據合約條款,按産品标準生産的第一批元件,在驗收過程中遭受故意卡殼,查出幾個不影響性能的小瑕疵,要求退貨重新生産。
當時子書扶銘正在沿海前線坐鎮指揮,接到電話後,大爲光火,将電話打到頂頭上司次帥辦公樓,狀告軍方後勤部門欺壓帝國軍人家屬,擾亂前線将士軍心,直接給對方扣了頂大帽子。
次帥聞知此事後,見是第三艦隊指揮長的請求,怕事情鬧大後無法收拾,馬上安慰了一番,随後把後勤部門頭頭訓斥了一通,責令查明原因給個交代。
後勤部門總長哪裏清楚這種芝麻蒜皮的小事,當即叫來具體管事的部屬,了解事情原委後,将産品檢驗部門一名副官直接降職調離,迅速重新驗收入庫,給了上面一個滿意的總結報告,最終将事态平息下來。
子書扶銘見好就收,未再繼續糾纏,但與南宮家族個别企業的恩怨就此埋下隐患。
這件事後,對方家族人員沒有再惹是生非。
在子書扶銘的庇護下,女婿的公司安穩發展了30餘年,借助生産軍品的無形影響力,社會訂單也是紛至沓來,規模持續擴展,積累了較爲雄厚的财力與實力。
這次,子書扶銘奉帝國命令,赴外域長期探險。
對方趁其不在國内的空當之機,請動直系血親南宮谫坤,這位帝國反間諜機構的實權人物,利用手中掌握的諜報信息,引誘一處敵對國設在國内的外貿公司,與梁丘子輿開的這家公司簽訂了一批通用型電子元器件采購合同,買通倉庫裝貨人員,暗中将幾箱保密級武器元件混裝運往港口。
待貨物通關查驗裝船,即将出港前夕,派出得力手下迅速查封,将這處間諜聯絡點一舉搗毀,連帶把牽連此事的梁丘子輿一并逮捕。
間諜人員身份經查明,确系敵對國潛伏人員。
供貨方梁丘子輿牽連此案,考慮其身後是軍方高層,帝國軍事秘密法庭不敢草率定案,經過詳細查證,在公司無生産材料、倉庫無入庫記錄、倉庫裝運人員1人被滅口的情況下,無從追蹤這幾箱貨物的來源出處,案件線索就此中斷。
隻是,貨物夾帶禁運軍火物資被當場截獲,證據屬實,鐵證如山,無法改變。
法庭辦案人員憑着多年的經驗,即使心中懷疑是人爲從中作梗,卻也不好就此視而不見。
自梁丘子輿被抓,子書銀鳳心急如焚。
秘密庭審時,她聽完整個案情經過,便知道是有人暗算了丈夫。
她清楚丈夫絕對不會幹這種違法犯罪的勾當,何況還是走私違禁軍品的大罪。
當時父親遠在星際太空,短時間無法聯系上人,她怕母親擔心,隻好找到哥哥子書銀榮與家族直系親屬幫忙,但在鐵證面前,再強硬關系也無法免罪。
帝國法律是有底線的,特别是在兀布蘭德當政期間,重典治世之下誰也不敢擅自放人。
不過,在梁丘子輿大喊冤枉,拒不認罪的前提下,子書家族委托大律師提出申請,要求徹查幾箱違禁産品的源頭。
軍事秘密法庭根據律師請求,重新展開全方位排查,奈何所有相關線索斷鏈,沒有任何實質性突破。
又拖了幾個月後,軍事法庭以“嫌疑人在不知情下,被間諜引誘走私違禁軍品”的罪名,判處梁丘子輿及8名倉庫員工各30年不等牢獄,這已經是走私軍火的最低刑期了。
公司自案發後就被取消了生産資格,先前已經與其簽訂了供貨合同的單位,怕牽連其中也紛紛中止了合同履約,直接導緻公司關門歇業,可謂是雪上加霜。
子書銀鳳萬般無奈之下,僅保留了核心技術團隊以備東山再起,其他生産線工人全部遣散回家待召,承諾繼續發放3個月基本薪水,等待案件最終結果。
如果丈夫鐵定坐牢,她隻好變賣資産,另謀他途。
目前案件提交到上一級法院,正在複核當中。
此次父親提前回家,兄妹倆早已通過氣,認爲案件基本定性,父親再如何想辦法也很難洗脫罪名,想等父親安歇幾日後,再禀明情況,看看父親能不能在軍方渠道,查查幾箱違禁産品的源頭,替梁丘子輿減輕罪名。
子書扶銘聽完全部來龍去脈,思索良久,想清楚了個中根由,肯定是南宮谫坤導演的一出陰謀,目的就是借間諜案嫁禍梁丘子輿,通過法定程序判其刑罰,奪回劃出去的業務,實現一石二鳥之計,用心歹毒之極。
他與兒子女兒的想法相同,也認爲單從案件本身入手,就算查到違禁品出處,女婿涉嫌參與的罪責總是無法洗脫的。
這件事,體現了南宮谫坤的高明之處。
作爲浸淫諜報界百年的熟手,經驗之老道,手法之精妙,豈會讓人找出破綻。
如果連這種鐵案都被人翻了盤,他不如打盆洗腳水,一頭淹死算了。
子書扶銘思慮再三,知道要想幫女婿從此案脫身,唯一的辦法就是向最高統帥說明原委,請求給予特赦。
并非他仗着功勞大,硬逼統帥爲難,而是此案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人爲操縱,公報私仇的典型表現。
幾天前,統帥還承諾他在遠征太陽系期間,派人護衛他家人周全,現在麻煩擺在面前,想必統帥大人不會自毀諾言。
打定主意,子書扶銘将電話撥給了機要秘書南宮,對方接通電話後,十分熱情地寒暄了幾句,詢問有什麽事找統帥大人。
子書扶銘知道他是南宮世家的人,但與關聯企業不屬于直系血親,所以直接請南宮幫忙轉達統帥,說是有點私事要向統帥當面報告情況。
電話那頭隐約猜到了點原由,幾天前統帥大人對其的親密态度,以及毫不避諱地說明來意,讓他明白對方與統帥關系絕對緊密,不怕他從中作梗或向家族通氣。
慣于察言觀色的南宮,轉瞬想清楚利弊,立馬解釋道:“子書将軍别急,統帥大人正在會見外星來賓,等他有空時我會立即禀告,待确定接見時間後我再通知将軍,您看如何”
“那就多謝大秘費心了。”
“将軍不必客氣,這是我的份内事,請等我消息!”
子書扶銘挂斷電話,對女兒說道:“這幾天,你就先住下來等消息,看看有沒有轉機。”
子書銀鳳見父親把電話都打進了最高統帥府,感覺事情似乎有點松動的迹象,心下不由暗喜,起身回房找母親叙家常了。
子書扶銘随後又撥通了幾個電話,将情況簡要介紹了一下,大意是委托對方幫忙找找線索之類的安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