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陽命青杏快去花廳招待,這邊兒由素鈴兒爲她梳洗更衣。
待到了花廳,蔣勳已經等候多時。
“老夫見過商夫人!”蔣勳見德陽進來,立刻站起來,恭敬施禮。
德陽腳步微錯,躲開他這一禮,隻淡淡地道:“蔣閣老客氣了,我身份卑微,不敢當此大禮。”
蔣勳心中微酸,德陽是他極其疼愛的弟子,她雖是女子,但學得最快,領悟最強,在一衆皇族子弟中,隻有她隻得他心意,他的學識,她學了十之八九,比他的親孫女還要伶俐。如今她雖說與自己爲敵,還是不肯受自己的大禮,可見她心中依然謹記尊師重道,不肯折辱他這個師父。
德陽說完,請蔣勳坐,這才走到主位坐下。
待二人落座,德陽才上下打量着蔣勳,含笑說道:“蔣閣老不愧是國之棟梁,如今年近古稀,依然氣色紅潤,聲若洪鍾,真乃大商之福也。”
蔣勳歎了口氣,這是不打算以真面目與他相認哪。
“夫人謬贊了,大商人才濟濟,老朽已是行鎬朽木,難撐大勢,以後也不過是在府裏頤養天年罷了。”蔣勳慢悠悠的開口,說出的話帶着些許惆怅與傷感,頗有幾分英雄遲暮的悲涼。
德陽緩緩垂了眼簾,他是她的老師,縱然是現在相對而坐,她依然能感到一絲親切,何況他今日前來,還低聲下氣的求她,令她莫名的生出幾絲悲涼之意。
“蔣閣老太謙虛了,您滿腹經綸可歌日月,雄才大略主安邦定國,您就是大商朝的定國神杵,有您在,這大商朝可屹立百年,您卻說什麽英雄遲暮的話,聽着倒是讓人心中難過。”德陽沉吟片刻,才輕聲開口。
“老了,不中用了……”蔣勳長歎一聲,搖搖頭苦笑道,“不瞞夫人,老朽早已是殘燭之軀,勉強支撐也無非是爲了蔣府,如今實在是撐不下去了,在這世間,唯一的宏願隻是子孫福緣未盡罷了。”
德陽緩緩擡眸,定定的望着他,半晌不語。
蔣勳神色如常,他伸手端過桌上的杯盞,才顯出他的力不從心,那杯盞在他手上輕晃着,他端着一盞茶都似耗了不少力氣般,布了老斑的手微微顫抖着。
德陽心中微酸,連忙移開視線。
蔣勳今日前來,便是打算以退隐爲交換,求德陽一個放手。
他是定國安邦之臣,有他出謀劃策,德陽定然不會放心,她方才那番話,無非是在逼他不再過問政事。
而他也沒有其他辦法,這件事本就是德陽設計陷害,宮中的事,他插手無門,何況禍事已成,如想保住蔣靈珊的命,就隻有他退隐,不再過問政事,才有可能說動德陽。
可是德陽懷疑他的真誠,若是此次放過蔣靈珊,他明裏不插手,暗中難保不出謀劃策,畢竟蔣靈珊是皇後,他們蔣府還得依仗這個身份,興盛門庭,畢竟他心中明鏡似的,他那幾個兒子沒一個中用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