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舊帝并不知道德陽爲皇家做的事,她豈會看不出秦子月已有不臣之心?她費盡心機,慢慢扶持其他勢力,就是要與秦子月平分秋色,達到壓制的目的,她是皇家的公主,舊帝防着她,她卻在爲大凰朝盡自己所能。
因此,當初她逼問父皇時,眼睜睜看着父皇被神秘之人一劍穿心,接着就聽到外邊喊殺聲起,她握着那把劍,想替父皇拔出來,卻又清楚知道不能拔,心中驚惶不已,再如何她也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,父皇無情、母妃慘死,再加上宮廷被攻陷,她一瞬間茫然又痛苦,充滿了無助與害怕,可是看到攻入皇城的人是秦子月時,更是痛不欲生。
她的世界一下子就崩塌了,後來她被他禁足在景毓宮中,想與她重修舊好,卻被她嚴詞拒絕,他一怒之下把她送到城外的慈心寺,見她依然不肯屈服,才逼她嫁給夏侯永離。
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,他卻妄圖她還能愛上他?
秦子月見她面朝床裏,長長的密睫閉阖着,偶爾微微顫動,顯然沒有睡着,卻又不肯理他,他心中酸澀難忍,又有些憤怒:“難道要我束手待斃,等人頭落地了,你才開心嗎?”
當時形勢危急,秦子月若是不反抗,隻有死路一條,就算是德陽也救不了他,至今爲止,他都不曾後悔反攻大凰朝的事,他知道,德陽也不會因這種事過分記恨他,他錯在不應把她嫁給夏侯永離,一步錯,步步錯,今日的苦果,終是得自己咽下。
“青凰,當初的事,我不是故意要毀你家國。”秦子月歎了口氣,輕聲道,“我當時隻是想保護自己、保護兮兒。”
德陽沒有動彈,他看到她的長睫顫動幾下,悄悄地,如墨蝶的蝶翼,掀起了一絲希望,撩撥着他的心弦。
“青凰,之前的事是我錯了,我不應該因堵氣就把你送進尼姑庵,更不應該因一時堵氣逼你嫁人。”秦子月懊惱的開口,絲毫不爲自己所做的事掩飾,也不爲自己的心情掩飾,“我後悔了,明知你是倔強的性子,還與你堵氣,逼着你嫁給别人,都是我的錯!青凰,我向你認錯,以後不會再惹你傷心,行嗎?”
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,隻是一個想要讨要糖吃的孩子般,有點任性,又有點無助,可憐兮兮。
良久,德陽才緩緩歎了口氣,慢慢轉回頭來。
他眉目微動,又連忙穩住心緒,輕聲道:“青凰,你原諒我吧,我們以後好好的,行嗎?”
德陽轉過頭來,他才看到她滿眼的淚水,側向内裏的一側已是滿臉淚光,他頓時心疼不已,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,連忙柔聲安慰,又手忙腳亂的拿了帕子爲她輕輕拭淚:“青凰,你是這世間最尊貴的公主,是我秦子月最疼愛的女子,以後我絕不再讓你流淚,我們不哭了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