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在那兒沉默片刻,不由悔恨的打了打自己的嘴巴,怎麽這麽不會說話!
回神之際,她也知道自己話裏話外都在維護自己的兄長,身爲妹妹這麽做的确也沒錯,可是身爲好友,她這麽做就大錯特錯了。
最終,她長歎一聲,隻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素鈴兒,囑咐她好生照料,這才退出去。
晚間,當秦子月回來時,德陽正在親自煮茶,袅袅的煙霧迷蒙間,她的面容越發顯得朦胧,清冷如月的眸子裏,隻映着跳躍的爐火氣息,倒是添了幾分活力。
他走過去,心疼的摟過她:“這些事讓下人做便是,何苦親力親爲?”
德陽沒有回答,隻是稍稍掙開,繼續注意着火候。
秦子月想起前幾日她從地裏挖出來的瓶子,又看着已經開始沸騰的壺中水,便笑着道:“這壺裏的是前年梅花上的雪水,是麽?”
德陽的手頓了下,随即又繼續扇着小扇。
她腕上帶着一隻碧透的镯子,晶瑩剔透,仿佛一汪碧水般光華流轉,襯着她纖瘦的潤白玉腕,說不出的矜貴。
秦子月盯着那镯子,半晌沒有再言語。他硬生生的别開視線,又笑着道:“若是我沒記錯的話,這雪水是你和兮兒親自收集的。”
德陽沒有吭聲,執着小扇認真的撲扇着,火苗跳躍。
那是最後一次收集雪水了,當年秦子月反叛,她從此失了家國,成了夏侯永離的妻子。
見她還是不肯理會,不由歎了口氣,薄唇輕輕吻了吻她奇烏黑的發際,低沉的嗓音低語着:“茵茵,别氣了好麽?過去的已經無法挽回,我做錯了許多事,也惹你傷心難過……茵茵,我試過許多方法,可是我始終愛你,讓我們重新開始,好嗎?”
德陽仿佛沒有聽見般,依然眉目不擡的輕輕揮着小扇,動作輕雅悠閑,連半分凝滞之意都沒有。
秦子月緩緩眯了雙眸,他已看出,她對他早已沒有一絲情意,哪怕心中尚存一丁點兒的情意,她都不會毫無反應!
這個認知令秦子月突然間充溢了滿腔怒火,他以爲,隻要她心中對他還存着一絲絲的情意,他都有把握把她的心挽回來,可是現在他才發現,她竟将她的人與心,完完整整的全給了夏侯永離!
他突然意識到,他和她再沒有可能了!
他俊顔陰沉,緩緩松開她,她依然毫無所覺的輕輕揮着流瑩小扇,神色淡然的觀察着火候,對他的話充耳不聞,對他的人視而不見。
他的心一瞬間跌入谷底,他站起來,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頭的烏發,還有那朵刺目的白色絹花。回來後,她就一直穿白衣、戴白花,爲夏侯永離守孝!
秦子月想發怒,卻又無從發起,是他奪了她的家國,是他殺了她的父兄,也是他逼着她嫁給了夏侯永離,更是他殺了她的夫君。現在他面對着她的麻木無情,竟連發怒的資格都沒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