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陽一身白衣,坐在荷池邊上,看着滿目的荷,沉默不語。
自從上次刺殺未遂後,她便越發的沉靜,而她周圍的守衛也越發的嚴,從吃到用無一不是經過篩檢,她因在喪期,連個飾物也沒有,因此妝奁盒裏的钗子等物也都被收起,整個景毓宮連塊尖厲些的石頭都找不到。
不過就算不再防她,她也不會同樣的事情做第二次,有一次她就知道她無法成功,秦子月在防着她。
“夫人,您瞧這花兒開得多豔哪!”新來的小宮女采了一朵粉色的荷花遞到她面前,獻寶似的,那笑容明豔得如天上的日頭。
德陽看她一眼,當年的自己也是如此活潑快樂,充滿活力,總覺得日子再苦,隻要有秦子月陪伴在身邊就夠了。
她緩緩接過荷花,看着晶瑩剔透的荷瓣,眼底卻沒有嬌嫩的顔色,在她眼中,這花兒大概已成灰色。
如今秦子月日日過來陪伴,卻讓她心中厭惡漸深,他與她之間已是血海深仇,在奪了她的家國、殺了她的父親與夫君後,他再來陪伴,又有何意義?
“夫人?”活潑的小宮女見她沉默着垂眸,也不以爲意,隻在她身邊蹲着沏茶,嘴裏還叽叽喳喳的道,“夫人深受皇上寵愛,又住在這麽富麗堂皇的宮中,想來這世間已是極至的富貴與享受,倒不知還有什麽可愁呢?”
德陽緩緩擡眸,看着這個小宮女,是個心直口快的小女孩兒,應該是進宮後就直接被派到了這裏,所以還保持着天真活潑,若是換個宮宇,怕是早已被人弄死了。
聽了小宮女嫌棄她不知足的話,她隻是垂了眼簾看她一會兒,便不再理會。
小宮女一個人在那兒唠唠叨叨,倒也不覺得寂靜。
“對了,夫人聽說了嗎?咱們平南長公主要回來了!”小宮女突然興奮的說道。
德陽微怔,秦兮兒要回來?
她記得之前的情報,秦兮兒被涪陵太子關起來,現在怎麽就快回來了?
“她……”德陽想了想,開口問道,“很快回來嗎?”
她的聲音輕淺若無,好似一陣風,飄飄蕩蕩的拂過耳畔,轉瞬即逝。
“當然啦,聽說皇上正在命人籌備呢,而且平南長公主住的殿宇也在收拾,應該……”說到這裏,小宮女突然住口,随即驚喜的瞪着德陽,她過來這些日子,從來沒有聽過這位商夫人開口說話,她還以爲商夫人是啞巴呢。
“夫、夫人,您、您說話啦!”小宮女異常開心的看着德陽,彎成月牙的眼眸裏全是驚喜的光芒。
“……”德陽再次噤聲,不理會小宮女的興奮,隻是将目光投向遠方的荷花。
接天的碧葉荷蓮在微風的吹拂下在水中悠悠晃蕩着,泛着水光,悠然自得。
而一身白衣的德陽卻心思如潮,秦兮兒這個時候爲何會回來?她應該馬上就要生了,涪陵太子爲何在這個時候放她回來?
還是說,她自己偷跑回來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