絕望的凄厲責問,令烏餘身形微頓,他從來不知道,向來冷靜自持、從容端莊的德陽公主,竟也有如此無助慌亂的時候。
而他的停頓,令諸軍也都停下來,他們觀察着,不知主上是什麽意思。
德陽不管烏餘怎麽想,她隻看到那隻幾乎透心而過的箭,他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離開,所以才拼盡全力把她護送到這裏,他已經無法再護着她,把她安穩的帶回雲潛,所以剛才是在交待遺言,現在是在訣别,用他最後的生命與她訣别!
“你說過的話,一定要做到,沒做到之前,不準死!”德陽突然沖到他身前,迅速的在不遠處的城門腳處、在一具屍體上拔出一把劍。
衆人驚訝的看着她将那把劍架在脖子上,再眼睜睜的看着她一步步的退到夏侯永離身前,以自己嬌小的身軀擋在他的面前。
她柔美絕豔的臉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,眼皮甚至有些浮腫,可是她那雙美麗又燦亮的鳳眸中卻閃爍着無法動搖的堅定與決絕。
“烏餘,我若死在南楚國内,大商與雲潛的怒火,你能否承擔!”德陽沒有用問句,就這麽赤果果的威脅他。
烏餘雙眸微眯,不同色澤的眸子裏精芒閃爍,顯然有幾分忌憚。他向來都知道,這個女人冷靜多智,不好對付,卻沒想到她居然能在這裏将他一軍。
“呵。”烏餘冷冷的開口,“若是雲潛國的話,你與夏侯永離死在這兒,他們悲憤之餘……或是藉此爲借口,出兵攻打也是有的,但他們打不過南楚。”
說到這裏,烏餘眼中的色澤有變,變得如狼般狠戾:“德陽公主,當初你甯願嫁與質子也不願與大商皇帝修好,狠狠的駁了他的顔面。如今你已是雲潛的太子妃,還懷了雲潛太子的骨肉,你憑什麽有自信,堂堂的大商皇帝還會爲你報仇?”
他話中有話,語氣輕蔑,眼中譏诮甚重,顯然是在嘲弄德陽自不量力。
德陽冷笑一聲,到了此時他還不忘挑撥離間:“憑什麽?就憑我德陽公主這個封号!”
她聲音脆悅如莺,在這兵戈鐵馬之中越發的柔婉,但聽到衆人耳中,卻如平地炸雷,聲震九霄。
是啊,不爲别的,就爲她身爲德陽公主,這份榮耀不容辱沒,除非秦子月收了她的封号,否則,堂堂的大商公主在南楚被逼死,大商皇帝顔面何存?
就算隻是一個籍口,他也會發兵攻打南楚。
“雲潛無法在你南楚的地盤攻城掠地,太子餘自是不怕的,那麽大商呢?”德陽架在脖頸上的劍微微動了下,血水瞬間沿着劍身滑落,她氣定神閑,穩穩握着劍,笃定的問道,“您是有自信将大商朝的兵力阻于南楚疆外,還是有自信與大商朝的莊親王、或廬陵王、亦或是占據高位的瑾親王對陣?”
她問一句,烏餘的臉色沉一分,當問完後,别說他無言以對,就是這京都内的千軍萬馬,也再無聲息。
她的問話,震聾發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