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菱長長歎了口氣,沒有說話,這些勾心鬥角的事,她雖不能想全面,卻也看了不少,都有些麻木了。
而紫蓉卻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,心中震撼莫名:“原來竟還有這樣的事!原來管相這麽做,隻是爲了他的官位和自己的兒子!”
錢五沒有說話,他本就生在富貴家,這樣的事情看得太多,更何況他比雪菱更加通透,隻需德陽稍加點撥便明白了。
德陽笑着搖頭:“不管他是爲了什麽,隻要百姓得了實惠便好。”
說完,她又繼續擡頭看了看天:“看着這天色,怕是還要再下幾天。這裏的冬天真是冷,雪都是多!想必,埋在雪裏的白骨會更多吧……”
雪菱和紫蓉齊齊的打了個寒戰。
錢五則冷靜的說道:“太子妃之所以修建安魂冢,其實就是爲了那些白骨、以及即将成爲白骨的人準備的,是嗎?”
德陽嫣唇一彎,淺笑道:“生有食,死有墓,對于過慣了流離失所的人而言,便是全部。既然管相要施粥,我便安他們身後之地吧。”
紫蓉有些發愣,直到屋子靜下來,她才喃喃地道:“比起生有食,一般人更看重的是死有墓吧?”
雪菱從小就被送到宮裏,與家人無緣,因此比較淡漠,無法體會那種感情,唯有錢五聽了紫蓉的話,歎了口氣:“自是身後事更重要,生時苦些無妨,隻盼着下輩子能好過些,若是連墓都沒有,死了之後隻能流離失所,做隻孤魂野鬼,試問誰願意那般?”
雪菱眼前一亮:“所以,太子妃其實早就想到了!”
德陽淺淡的笑了笑,眸底隐隐現出一抹悲恸,随即又隐去。
當初秦子月攻入皇城,父皇已然駕崩,隻是最後父皇的屍身她并未親眼看到,秦子月對天下說厚葬父皇,也擺出了那樣的排場,可是他那麽恨父皇,真的把父皇安葬在皇陵中了麽?
以秦子月的心性,真的甘心讓她的父皇死後有墓?
雪紛紛揚揚的落下,無法回答她心中的疑問。
她盯着那烏厚的天空,心中想着,今生今世,她定要重回大凰,奪回大凰的江山!
她身爲大凰的公主,就是死,也要葬入大凰的皇陵!
她一個皇族公主,不曾超脫五行外,亦會看重她的身後事!
錢五默然,他一直以爲自己想得很全面,沒想到跟在德陽身邊曆練了這麽久,還是有許多看不到、想不到的!
德陽公主的眼光,究竟有多長遠?
她究竟能看到多遠的未來?
這麽一個深不可測的女子,居然令他生出一股難以撼動的恐懼,這種帶着恐懼的沉重感似乎不知不覺間已滲入他的骨髓,不敢、也不願背叛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