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菱連忙上前給德陽又裹了一件狐皮大氅,紫蓉則忙着收拾門口的東西,一邊收拾一邊道:“太子妃若是冷了,快些回屋吧,地籠燒得滾熱,一會兒就暖了。”
說着話,紫蓉便要将管夫人用過的茶碗收了,德陽一直垂眸看着她的動作,見她要收,便張口說道:“停下。”
紫蓉微怔,擡眸看她。
德陽盯着那個管夫人隻喝了兩口的茶碗,語氣更淡,似乎比滿院子的雪更冷:“已經髒了,扔掉。”
紫蓉垂眸看着自己手裏的茶碗,立刻會意:“是!”
說完,紫蓉叫來一直陪侍在外的小丫頭,讓她扔出去。
待那小丫頭離了院子,紫蓉也收拾的差不多了,她端起小桌等物,送到側邊耳房裏。
雪菱已經陪着德陽先進屋烤火。
待紫蓉再次進來時,德陽已脫下了兩件狐皮大氅,坐在地籠邊上,手裏端着雪菱重新沏的茶,正悠然的品着。
紫蓉見狀,便連忙搬來短幾,墊在德陽腳下,讓她的腳不用放在地上受寒。
“你這個丫頭比雪菱還細緻,唉,照顧起人來體貼入微,以後誰娶了你,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。”德陽舒服的将腳伸直,歎息道。
紫蓉聽了這話,沒有雪菱那般的嬌羞之态,反倒冷靜的回答:“照顧太子妃是應該的,隻是奴婢不想離開太子妃,今生便跟着太子妃,永遠照顧您!”
德陽知她心事,隻是笑了笑,便不再多言。
雪菱見她微微阖了雙眸,知她隻是想歇歇,并無困意,便輕聲開口:“方才見管夫人的樣子,可是氣怒交加呢。”
德陽眼眸不睜,唇角微微扯了下,露出一個淡得不能再淡的笑:“她氣也沒用,把柄在本妃手裏握着呢,她有什麽辦法?話說回來,如果不是她縱容兒子,也不會有今日之禍,還以爲做的天衣無縫,哼!”
紫蓉自發的爲她敲腿,聽她們兩個聊天,她不由感歎道:“太子妃手段通天,奴婢都已經習慣了,就算查到他祖上十代,怕也不是難事。隻是太子妃之前說的那什麽遊魂之類的話,奴婢聽得後背直冒涼氣,和真的似的!”
德陽眉目微眯,慢悠悠的道:“本來就是真的啊。”
“啊?”紫蓉吓得忘記捶了,就這麽愣愣的看着德陽。
德陽眉眼不睜,淡然淺笑,懶洋洋的道:“吓着了?呵呵,你以爲你家主子是什麽好人麽?”
紫蓉還是愣愣的,在她心中,德陽自是最好的人,善良溫柔,雖有鐵腕手段,卻極少使用。
德陽笑了笑,隻淡淡的道:“在宮裏活過來的人,哪個不是血水裏趟過來的?宮裏的冤魂,比相府要多得多呢。每到晚間,我那個景毓宮裏就充滿了陰涼森冷,縱然見着些東西,也是常事。習慣了,也就不怕了。”
紫蓉看着德陽,她安靜的阖着雙眸淺寐,臉上現出平和安祥,說不出的惬意,誰能想到,這樣一位出身高貴的公主,都經曆過怎樣的無聲殺伐,才會如現在這般談及此事還從容自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