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身穿一襲白色棉罩裙,裙邊一圈厚厚的白色狐絨,上身套着淡黃色的棉衣,衣上同樣有白色的絨珠點綴,還帶有粉色的絨絲綢帶,絲帶上染着梅花的香味。
她右手戴着一個華光流轉的碧玉手镯,腰間還墜着一塊雕工精美的碧玉墜,隻是那镯子和玉墜上,都有些斑駁的修補痕迹。
紀抹彤瞪着一雙漂亮的雙鳳眼,濃密的睫毛使眼睛越發有神,漆黑的眸中似有水光閃爍,輪廊分明的精緻臉龐上,額頭光滑而飽滿,小巧而挺直的鼻子,薄而紅潤的嘴唇微微張着,吐氣如蘭,似有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說起。
她一頭烏發梳成蝴蝶狀的發髻,置于腦後,些許的頭發輕輕的垂在背後,淡藍色水晶制成的珠串飾品從額前掠過,臉上的那抹脂胭,唇上的那點朱紅,眉間的那萬般風情,似乎都盡在那水波流轉的眼眸中,欲訴卻無言。
看着她這身打扮,夏侯永離不由想起跟随在母後身邊時,經常看到的那個被人寶貝的抱在懷中的娃娃,母後曾與他說過,這個女娃以後是他的媳婦。所以,他對她一直很好、很溫柔,即使那時的她什麽都不懂,隻會在他遞過香囊時咯咯的笑,張開小手讓僅僅剛有記憶的他抱。
後來,他曾偷偷回來過幾次,每一次都會悄悄的去看她,他見過她花苞頭的模樣,也見過她及荊的模樣,她哭、她笑、淘氣、認真、做女工……僅有的幾次探望她,早已将她的模樣記在心頭。
她在他心底曾經留過痕迹,因爲母後曾說過,她是他的媳婦,在很小的時候,他就知道,她應該是他的。
四歲的時候還隻是懵懂無知,但卻明白碎了信物的意義。
他看着她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,舉起如藕節一樣的小胳膊,用胖乎乎的小手将母後的玉镯和玉墜扔到地上時,心中痛了一下。
年僅四歲的他已經懂得何爲死亡,他明白母後不會再回來,也明白父皇已經放棄了他,那個時候,他亦明白,這個兩歲的女娃娃以後也不再屬于他。
他真的……一無所有了。
盯着地上碎掉的玉镯和玉墜,小小的他擡起頭,看着那個粉妝玉琢的娃娃,用清脆的童音說道:“嗯,明白了,從今以後,本太子與你再無瓜葛!”
後來他回來看她,隻是因爲他看不到母後了,他想看看,母後曾經的囑咐,唯此而已。
紀抹彤自認今日的打扮是最爲美麗的,可是在夏侯永離清冷的眸中,卻看不到一絲波瀾,他的眼睛漆黑如墨,就像連綿不絕的冰川,看不到絲毫的暖意,又像深不可測的淵壑,讓她看上一眼就掉落下去,再也爬不上來。
“你剛才也說了,毀信物之時,我隻有兩歲,還不懂事。”紀抹彤直直的瞪着他,字字有力的開口,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勇氣。
夏侯永離目光平靜的看着她,半晌,才開口道:“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