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房裏的氣氛僵冷壓抑,沒人開口,隻有蔣勳不穩的呼吸,他是真心疼愛靈珊,從來沒想過讓她進宮,雖說老皇帝駕崩,如今應了命數,嫁給了年輕有爲又俊朗的秦子月,可是若得不到夫君的寵愛,就算身爲皇後又如何?
蔣勳再次長歎一聲,他們畢竟還年輕,隻想着自己的仕途,總覺得給靈珊尋了個一等一的夫家,權勢地位樣樣都有了,又哪裏想過深宮裏的苦與痛?
“靈珊這個孩子啊……”蔣勳歎息着,顫微微的語氣中滿是心疼,“她哪裏過得慣宮裏的日子?你身爲她的父親,怎麽忍心她終日活在那些權謀算計之中?讓她守着空蕩蕩的地兒,每天盼着夫君駕臨?”
說着,蔣勳站起身,在家中小厮的攙扶下,向外慢慢走去。
蔣百川見父親要走,這才站起來出聲:“父親,不管怎樣,靈珊已經是皇後娘娘,您不能幫幫她麽?至少您所說的那些,讓她少經受些才是!”
蔣勳靜默半晌,才喑啞着聲音道:“她是個懂事的孩子,這樣的苦隻會自己默默的咽下,不願咱們爲她操心。你們哪,無論怎樣行事,都莫忘記她才是……”
說完,蔣勳邁開腳步,向外走去,邊走邊道:“我年紀大了,也管不了這許多事,以後你們兄弟幾個互相扶持便是……”
聲音逐漸遠去,直到微不可聞,書房再次靜下來,半晌,蔣百川才道:“據探子報,風間亭外的那片遠郊燒了,陛下半夜還調出皇城精銳去追擊出逃之人。”
太常寺卿蔣百仁沉默片刻,才開口道:“逃的是雲潛太子夏侯永離和德陽公主。”
衆人默然,夏侯永離出逃在意料之中,他不是傻子,如今雲潛國内出事,他必然會盡快回去主持,否則他太子之位就會被他人所奪。
他們不知秦子月是因玉玺之事追擊,都不約而同的想成皇上去攔截夏侯永離是爲紅顔。
這麽一想,令他們更加的難堪,想來其他府裏也都接到了消息,恐怕大家都猜得出,皇上半夜親自追拿出逃的質子,是爲了德陽公主。
那麽,新晉的皇後算什麽?
他們蔣府又算什麽?
“唉,走一步算一步吧,皇上年輕,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,心中有些偏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。”光祿寺卿蔣百文歎了口氣,無奈的道,“待年歲再長些,自會憐取身邊人。靈珊是個懂事的孩子,她如今雖受了委屈,想必将來定會有所回報的。”
蔣百川點點頭,又歎道:“這麽說也沒錯,年輕人總是有些難以抑制的心緒。明兒待你們侄女回來,你們都得裝的像樣些,别讓她看出異樣來才好。”
“哥,這個您放心就是!”蔣百仁連忙開口,蔣百文也應和下來。
蔣百川歎了口氣,不由擡眸看向殿外,湛藍的天空被劃入兩扇門間,變得極其狹窄,再看不出遼闊的姿态,這哪裏還是天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