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黑的夜晚頓時被耀得仿佛白晝般,伴随着連天的慘叫與哀嚎,如突然降至人間的地獄般,就連兩裏地外的他們看了,心中都忍不住膽寒。
德陽掀開門簾,看着後方沖天的火光,抿唇不語,唯有神色始終凝重,不似北山衆人臉上的欣喜之色。
他們都在贊揚夏侯永離用兵如神,想出火攻的法子。
而夏侯永離則用溫柔的目光看着馬車中的嬌弱女子。
誰能想到,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子,竟能策劃這一切。如果讓秦子月知道,會不會氣背過去呢?
可他心中雖這般想着,卻沒有說出來,畢竟現在還不知能否逃出生天,若是被秦子月知道這是德陽的主意,怕是會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抓住她。
因此,他騎在馬上,隻是淺笑着聽着周圍人的稱贊與恭維,沒有否認。
而他之所以騎在馬上,是因之前的馬車已毀,他們隻剩下一輛小一些的,便是之前莫清風與兩個弱女子雪菱、紫蓉合乘的一輛,如今德陽的兩個侍女都柔柔弱弱的不會武,連馬都騎不得,怕是跟不上他們步伐,所以就連莫清風都騎上了馬,把馬車空出來給了她們主仆三人。
德陽看着那漫天的火海,心中擔憂着秦子月會不會一怒之下,率兵沖出火海追來,不顧那萬畝老林。
那片老林有一半是荒着的,就是他們過來的這一片,而另一片,則是貴人們置辦在城外的莊子,幾乎每個莊子裏都有人。而且這片莊子還連着風間亭那邊兒的竹林,若說秦子月不顧火勢怕是不太可能,但他的性情……如今還真說不準的。
夏侯永離似乎看出她水波流轉的眼底透出來的擔憂,不由笑着寬慰道:“别想了,以秦子月的性情,定會率兵趕來的。”
德陽吃了一驚:“他是一國之君,若是不救那片林子,豈不是要背上不仁不義之名?”
夏侯永離冷笑一聲,目光幽深的盯着那片火海,騰空的火焰染紅了他漆黑的眼底,仿佛琉璃般透着些許無情:“他也不是無能之人,若是将此事傳揚出去,說雲潛國太子縱火焚林,毀去無數生靈,賺得那些達官貴人的仇視,以後攻打雲潛都有了借口,豈不是一舉兩得?”
德陽緩緩垂眸,許久,才輕聲道:“看來倒是我害了你。”
“傻瓜,若是以爲不可行,我何必聽你的意見呢?”夏侯永離呵呵一笑,不以爲意的道。
德陽怔了下,她沉吟片刻,突然眸間一燦,笑着道:“還是你狡猾,不過偶然一個主意,你竟想到那些可利用之事。呵,真夠可怕的!”
夏侯永離哈哈大笑,也贊了一句:“夫人能一瞬間想明白爲夫所想,說明咱們夫妻二人心意相通,這才是最好的!”
當着衆人的面,德陽的臉一瞬間紅透得好似個蘋果,她似嗔非嗔的瞪了夏侯永離一眼,沒好氣的摔了簾子,清悅如莺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:“明知追兵即至,還不快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