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後蔣靈珊一直握着德陽的手,一同在這累垂碧蘿間的小道上緩緩慢行,她們的身後,跟着玉鎖兒和十來個宮女,舉着皇後專用的凰帷,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。
“唉……”蔣靈珊親熱的拉着德陽的手,與她并肩而行,嬌美的臉上隐現一絲爲難與歉意,卻又有着不曾有過的感慨與無奈,“當年,我娘親尋了個算命先生爲我蔔了一卦,那人說我是凰命,将母儀天下。娘親爲此,吓得将我關在閨中十六年,鮮少出門,生怕……”
說到這裏,她略顯尴尬的看了眼德陽,才又艱澀的說道:“生怕嫁與大凰皇帝,您的父皇。畢竟……”
德陽知她不敢說舊帝的不是,便坦然接口:“畢竟他年歲過長,後宮中早已佳麗無數,你一人入宮,連個說話的人都尋不到,沒個依靠也着實令人擔憂。就算能母儀天下,怕也已不是當初的自己。”
蔣靈珊見她如此坦然的說透,反倒苦笑一聲:“夫人蘭心慧質,一點就透。”
德陽笑了笑,事到如今,還有什麽可說的?
蔣靈珊歎了聲,又繼續道:“沒曾想,那算命先生的卦竟成了真。”
德陽聞言輕笑,鳳眸濯濯生輝:“想必蔣府上下都很滿意這位‘新姑爺’吧?”
蔣靈珊不由停下腳步,怔怔地看着德陽淺笑嫣然的臉龐,她笑意盈盈,鳳眸平靜無波,說出的話也平和溫柔,不見絲毫戾意,仿佛真的隻是打趣了一下,不存絲毫嫉妒之心。
“你……真的……放下了?”蔣靈珊難以置信,喃喃的問道。
德陽微微側了螓首,淺笑着回望她,鳳眸中的水潤流華閃爍,說不出的燦亮澄澈:“早在出嫁那一日就放下了,何至等到今日?”
蔣靈珊倏地瞪大雙眸,愣怔的瞪着德陽半晌,直到确認她說的是實話,才如墜迷霧的喃喃道:“你早已放下,他卻至今難以釋懷……”
德陽直接當作沒聽見,隻轉眸四顧,看着周圍的風景,悠然淺笑:“這裏的風景四季如春,所栽種的樹木花草都是各國進貢的極品,聽說初元大帝剛剛建國時,禦花園裏的樹木枚不勝數,隻是最後也唯有這些成活下來,經年不變。”
蔣靈珊壓下心底泛出來的那些訴不清的滋味,聽到德陽如此說,隻得歎了口氣,點頭應道:“是啊,想活下去,就得适應這裏的環境。”
德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,似乎很慶幸離開了這個景緻迷人卻殺機暗伏的後宮,聽到蔣靈珊如此說,她隻淺淺一笑,不溫不火的說道:“娘娘不必擔心這些,您是皇後,娘家也是無人能及的名門望族,又兼備皇帝的寵愛,在這諾大的後宮裏,隻有别人适應您,絕無您委屈求全的理。”
蔣靈珊靜靜地看着氣定神閑的德陽,她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,自從她踏出那馨德殿的一刻,所有的人與事都變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