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陽怔了下,随即遊目而顧,避開她的視線,盯着眼前碧色的茶水,淺淡的說道:“人這一生劫難坎坷數之不盡,豈能事事順心?年少時還會掉幾滴淚,後來發現,就是心裏疼得流血,這眼裏,也流不出淚來了。”
蔣靈珊怔怔地看着德陽,喃喃地道:“據靈珊所知,夫人與靈珊年紀相仿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德陽歎了口氣,鳳眸中璀璨流華,苦笑着說,“我這人多愁善感罷了。”
蔣靈珊緩緩垂眸,心中又有些失落,看來,自從得知自己被選定皇後,德陽公主便與自己生分了。
想來,是因着她未能嫁與皇帝之故,心中多少還是存了芥蒂的。
直到許多年後,她才懂得,德陽對她的态度改變,并非嫉妒,而是出于身份地位的改變,使得她們之間平白橫出一道溝,這道溝阻礙了她們的交集,隻能互相看着,再無親近的可能。
直到那時她才明白,德陽比她高明的地方,因爲那樣長遠的目光不是誰都具備的!
“夫人是經得事情多,看得透徹罷了。”蔣靈珊勉強笑了笑,心中越發的别扭,自己拿人家做知己,掏心掏肺,誰知道人家不過是應付自己。
德陽看出她神色不悅,鳳眸眨了眨,似有流華閃爍:“你入主正宮,記得寬恩待人的同時,保護自己。有些事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,多想一想,或許哪個不一樣的細節就能令你化險爲夷。”
蔣靈珊本是垂着眼簾的,聽她真心囑咐這些事,又覺得心底微暖,這才笑着回答:“多謝夫人,這些事也唯有夫人與靈珊說,就連我娘都不曾想起這些來。”
德陽淺笑,隻有她曾居于深宮之人,才知道後宮女子的辛酸,蔣夫人畢竟隻是一個深居簡出的婦人,且此時隻顧着高興了,哪會想到這些?再則說,在蔣夫人看來,女兒是堂堂皇後,娘家又如此顯赫,還有誰敢對她的女兒暗中下手?
“隻要平日裏多留心便是,争取早日爲聖上誕下龍子,隻要有了子嗣,地位才真正的穩固。”德陽歎了口氣,見蔣靈珊始終心不在焉,終是忍不住說了句真心爲她考慮的話。
蔣靈珊的臉蛋兒頓時羞得通紅,這還未大婚,就說什麽子嗣,于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的确是害羞的。
德陽歎了口氣,以她對秦子月的了解,恐怕蔣靈珊是要受委屈的。能否誕下他的子嗣,都還兩說着。
蔣靈珊見德陽還是有幾分真心的,不由期期艾艾的看着她,似乎有話要說。
德陽笑道:“你有何事就說吧,今兒個難得來一趟,以後想說些體己話都難了。”
蔣靈珊紅了臉,垂着眼眸,一雙手不停的絞着自己的手帕。
德陽看着奇怪,想了半晌才道:“你……想讓我帶話?”
蔣靈珊如蚊子般呐呐地道:“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