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後不久衆官便散去,皇帝秦子月也徑直離開,從頭到尾都沒有爲難過夏侯永離,這倒令衆人有些意外。
就是夏侯永離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,難不成他隻是順帶提了下妻子,秦子月就大發慈悲麽?
他提及德陽,也不過是爲了讓秦子月心中不爽罷了。
來不及多想,想到德陽還在慈心寺中等他,便連忙出了宮,向慈心寺的方向趕去。
秦子月走在水榭長廊中,看着荷蓮已經凋謝的池子,滿目殘敗,碧水微濁,目光有些惘然,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直到停在一處樓閣院落前,他才恍然自己到了何處。
楊平一直沉默的跟在他身後,直到他停下,楊平也不敢發出半點聲息。
“你在奇怪朕今日爲何沒有爲難夏侯永離嗎?”秦子月看着眼前的累蘿翠果,輕聲問道。
楊平最怕的就是他的沉默,與這樣的平靜,但他發問,隻得開口回答:“奴才的确不明白陛下的想法。周圍的刀斧手以及遠處的弓箭手都已經安排妥當,若是他敢有絲毫違逆,便當場格殺。可陛下自始至終不曾發難,奴才……的确想不通。”
秦子月盯着那經曆了不知多少年風霜的景毓宮三個大字,許久才道:“你可曾看到雪菱的身影?”
楊平沉默下來,他當然看到了,他也知道有雪菱在,秦子月的那些安排都白費了。可現在他隻能裝傻,任皇帝說出來,憋在心底的事,唯有說出來才能釋懷、舒暢。
“奴才不明白,雪菱姑娘爲何會跟在夏侯公子的身邊。”楊平猶豫片刻,終是如此說。
秦子月淺淡的笑了笑,笑得有些澀,亦有些累:“爲何?雪菱最聽她的話,自然是她吩咐的。”
楊平垂下眼簾,不敢再回答。
秦子月亦沉默的看着景毓宮的大門,沒有要入内的意思。
不知過了多久,日頭似乎已斜到正中,秦子月才歎了口氣,略帶自嘲的道:“前塵舊事已沒,多想無益。她不僅派了雪菱過來,此時還在慈心寺守着,呵……她如今不過一介質子夫人,所求不多,既然她想她夫君活着,朕也不願違了她的心意。此事暫且作罷,将夏侯永離拘在眼皮子底下,先觀察一陣子再說。”
楊平輕咳一聲,不自在的提醒道:“陛下請恕奴才多嘴,如今雲潛那邊兒怕是已知曉此事,大皇子夏侯雲澤定會有所動作,夏侯公子怕是不會安心在這裏待太久的。”
“朕心中有數。”秦子月點頭,“所以要加強防衛,絕不能任他離去。他如今在此好似龍遊淺灘,被困得無奈,一旦回去,定再難控制!”
楊平立刻垂眸道:“陛下聖明!”
“此事再議。”秦子月似乎也不願再多說,隻道,“如今選秀也差不多結束了,可有什麽人選?”
楊平的嘴角微微抽了抽,整個皇城中,不知道選秀結果的大概也隻有皇帝一人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