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,一道清朗悅耳的聲音在車簾外不遠處響起,顯然來人已經策馬來至近前。
“這輛馬車帷裳素黑,城中不曾見過,不知是誰家的?”南宮陌勒住馬,淡淡的開口詢問。
這時,隻聽得帷裳外有人恭敬回道:“回王爺,我們是雲潛質子府的,我家公子向來節儉,所以不曾爲馬車刻上徽标。”
南宮陌月眸微眯,盯着馬車的黑色帷裳,沉着聲音緩緩開口:“雲潛質子的馬車?呵,促榆樹的木料,沒想到雲潛質子府裏還有如此拿得出手的馬車啊。”
促榆樹的料子做馬車,尤其以此木做車軸,還輔以插銷反鉚結構的木質輪,是當時最爲豪華的馬車構造與材料,能免做到最好的減震效果,連皇族用的也不過如此,雲潛質子一個“窮困潦倒”的落魄王孫,用這種上好馬車,自然會被南宮陌嘲弄。
那人依然不緊不慢的回答,絲毫不見怒意:“王爺見笑,這輛馬車其實是我家夫人置辦的,隻是想着我等這樣的人家,不宜刻徽标招搖過市,所以夫人囑咐帷裳以黑爲底,适宜低調行事。”
南宮陌半晌沒吭聲,想來是被那人堵的不知道說哪句了。
沒辦法,誰都知道南宮陌最看重的就是德陽公主,隻要擡出德陽,他是挑不出理來的。
此時,就聽得旁邊有人喝道:“大膽,就算是雲潛質子的馬車,也不能在主街上如此橫行!見了我家王爺,車内人連面都不露,成何體統!”
德陽冷笑一聲,這是想看看她有沒有在這輛馬車中。
夏侯永離輕笑一聲,在她耳畔低語道:“茵茵安坐,我去去就回。”
德陽一把抓住他,目光堅定的緩緩搖頭。夏侯永離眉峰微挑,她這是打算與他一同出去嗎?
她這是……在擔心他嗎?
借着他的力,德陽試圖站起來,不過她之前連躺了三天,又在車中躺了一夜,渾身如散了架般,實在難以起身。
夏侯永離雙眸微彎,眸底溢出疼惜之意,她失血過多,此時想必頭暈目眩:“不必勉強,我自己就好。”
德陽咬咬牙,拽着他不放,硬是要站起來。
夏侯永離無奈,隻得摟着她站起來:“茵茵,記住,不能開口說話。”
德陽點點頭。
夏侯永離又歎了口氣,從旁邊取過自己的大氅給她披上,這才握着她微涼的小手,摟住她的腰肢,撩開帷裳走了出去。
衆人頓時冷吸了口氣。
雲潛質子與德陽公主!
南宮陌在看到德陽的那一刻,身子微僵,整個人都呆住了。
她面色蒼白,氣色極差,連平日裏嫣紅的唇瓣都染了霜雪般。隻站起來走了兩步,額頭已有虛汗流淌,可見這車馬勞頓也令她極其耗精力。
“青凰?”南宮陌不避諱的直呼她的名字,語氣中充滿了擔憂與心疼,聽得夏侯永離瞬間皺起眉頭。
“夏侯永離見過廬陵王,賤内身子不适,無法給王爺行禮,還望王爺恕罪!”夏侯永離清了清嗓音,朗聲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