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他知道,她不是那等不懂事的天真小女孩兒,她是名揚天下的德陽公主。
“娘子還滿意否?”夏侯永離輕笑一聲,看着德陽直直的盯着他,滿目的驚豔,心中頗爲受用。
德陽微微一怔,這才反應過來,夏侯永離在問什麽,一時間不禁紅了臉,連忙垂下眼簾,堵氣的拿過矮幾上的筆,沾起墨汁。
夏侯永離見她小女兒的嬌态十足,不由輕笑一聲,優雅的挽起袖口拿起石墨,邊緩緩的均勻的研墨,邊含笑柔聲道:“我爲娘子磨墨。”
德陽雖紅了臉,但頭腦依然清晰,她落筆生花,寫出來的問題令夏侯永離有些無奈。
“你打算公開身份,是因夏侯雲澤即将到達雲潛,還是因我事發之故。”德陽第一句話就擺明了要撇清關系。
夏侯永離亦聰明非凡,見她這句問話,自是想到她的意思,不由歎道:“茵茵,你我夫妻同體,無需分得如此清晰。”
德陽斜睨他一眼,秀美的眉目間染了一絲戾意,她垂下眼簾,玉白的手執筆揮毫的速度更快:“你便是因我之故被迫公開身份,我也不欠你的。”
夏侯永離怔怔地看着這句話,隻覺得那份嬌嗔與氣急敗壞透紙而過,比她平靜的雙眸更加的淩厲。
“嗯,你的确不欠我什麽。”夏侯永離微微一笑,看着她,柔聲道,“你是我的妻子,我理應護你。”
德陽怔住,疑惑的看了他半晌,才疑惑的落筆:“你我之前除了拜堂并未成就夫妻之實,何況我之所思,你可明了?”
夏侯永離歎了口氣,略帶無奈的彎唇淺笑:“我予你片瓦,你還我安甯。各行其事,互不相欠。”
德陽意外的看着他,他居然看得通透!
夏侯永離的笑意微苦,清亮的瞳底隐透着一絲惆怅:“你當時那般境地,想要的不過是立錐之地,雖說奉了聖旨,可你依然将住在質子府當作我對你提供的幫助,才會耐心待我。這些,我心裏很清楚。”
“你既然不是真傻,爲何不拒絕?”寫到這裏,德陽頓了下,又繼續寫道,“你若不想,拒絕的法子多的是,畢竟我是個叛家棄國的罪人。”
夏侯永離猶豫了下,不由想起數年前遇到她的情形,以及她出嫁當日差點痛下殺手的事。以她的聰慧與胸襟,想必對當初他對她懷有殺心不會太過計較,但……
他爲何有些不甘心?
坦誠他對她早已中意麽?
罷了。
“時機未到,不願打草驚蛇。”夏侯永離避開她的目光,随口說道。
德陽見他說得有理有據,便信以爲真,不再追究。而且在她的記憶中,從不曾與之相遇,哪裏會想到他對她一見鍾情?
德陽想了想,又繼續寫道:“你我原本兩不相欠,如今你救我一回,我失身于你,依舊兩不相欠。以後各自行事,互不相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