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陽撿起包裹中一隻折疊精緻的金元寶,拿到眼前仔細看了半晌,才幽幽地道:“你剛才說,人活一世,最終不過是黃土一坯……”
說到這裏,她微微擡眸,斜睨着秦兮兒,一字一句的道:“那麽,你是希望将來葬在這兒的黃土坯裏,還是皇家陵寝的黃土坯裏?”
“……”秦兮兒頓時語塞。
除了新墳前的火盆有德陽看着,其他幾個墳前的火堆已經徹底熄滅,哔剝的聲音消失,周圍靜得可怕。
德陽繼續道:“你看到他們所葬之處了?荒涼的土坡,孤零零的土墳,若無子孫後代過來歸整,再過幾年,誰還知道這裏有墳?”
秦兮兒繼續緘默不語。
德陽微眯着雙眸,将手裏看了半天的元寶扔進去,淡淡地道:“除了我面前的這個,其他墳裏連口薄棺都沒有,一張破席子就把人埋了,這些年過去,爛得隻剩骨頭碴了吧?”
說着,德陽将包裹裏最後幾個金元寶捧出來,慢悠悠地扔進火盆裏,淡淡地道:“人活一世,争得也不過就是死了之後躺在哪裏的黃土坯裏、能不能留個全屍罷了。”
德陽輕飄飄的幾句話,說得秦兮兒周身寒涼刺骨,那股子陰森冷戾的氣息仿佛從背脊直竄上後腦門,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。
她咬咬牙,轉了話題:“聽說你去探監了。”
德陽挑挑眉,将最後幾個金元寶倒進火盆後,她撐着膝蓋略有些艱難的站起來,誰知剛站起來,眼前一黑,身子就晃了晃,她歎了口氣,無奈的擡手揉揉眉心,有些疲憊的道:“怎麽,不能去?”
秦兮兒微微蹙眉,心中忍不住的想要關心她,也不由沖口而出:“身子怎麽弱成這樣?你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調理嗎?”
德陽揉着眉心,輕輕晃了晃腦袋,總算舒坦一些,這才淡淡地瞥她一眼:“血都快流幹了,那棗子就是當成飯吃,也不能這麽快恢複。”
秦兮兒沉默片刻,才眯着眼冷着聲音道:“她們幾個做的是不對,可你也太狠了吧?不過是爲了讓平陽和德安出了牢獄不再做正房,就把好端端的王姣茹扔給幾個獄卒糟蹋。”
德陽抿着唇想了片刻,突然冷笑道:“長公主殿下果然已有上位者的尊儀,說起話來正義凜然的,本夫人佩服!”
秦兮兒微微蹙眉,不悅的道:“難道不是嗎?你做的這些,手段還不夠殘忍嗎?”
德陽輕描淡寫的笑了笑,她鳳眸微彎,清亮灼人,滿目焦黃的草叢與墳堆前的那團跳躍的火光映入她的眼簾,有種神秘的琉璃光澤,竟看不出她的喜怒。
“殘忍啊,誰說不殘忍。”德陽主語氣輕松的回答,有點懶散的模樣。
秦兮兒等了半天,竟未等到下文,胸口的火氣不由往上撞:“你明明有很多手段,爲何要用這種方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