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也無甚事情可做,便老實的呆在床上養着。
剛過正午,薛白風來訪。
德陽歎了口氣,其實她并不想見薛白風,經過昨日之事,想必薛白風也有自己的擔憂,他這次過來,自然不是專程來探病的。
“夫人貴體抱恙,還來打擾,子華慚愧。”薛白風見她神色恹恹的躺在貴妃榻上,不由臉上微露尴尬之意。
德陽懶洋洋的躺在榻上,不客氣的回道:“既然知道,還來作甚?”
“……”薛白風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,直愣了半晌,才苦笑道,“昨日拖下去的人都已經被關起來,隻等着聖上定罪。經過那樣的醜事,蔣小姐誓死不同意嫁給南楚太子,何況聖上也已言明取消聯姻,隻是這次南楚太子無妄之災,聖上也不能不顧及他的顔面,最後還是指了家姑娘封爲郡主與之聯姻。”
德陽冷笑一聲,輕輕擦着手中的一隻小甜瓜,淡淡地道:“南楚太子是無妄之災?聖上倒是挺清楚的。”
薛白風再次苦笑:“畢竟是他國太子,總不能做得太過,就算有什麽也得說成沒什麽,何況南楚太子的确沒什麽。”
德陽斜睨他一眼,笑着道:“他如今與蔣小姐不再聯姻,你便立刻轉了風向,這見風使舵的本事從何時學會的?”
薛白風歎了口氣,無奈的道:“朝廷越是否認,民間越以爲有事,南楚太子的清白是沒法洗清了。再則說,夫人與他無仇無怨,如今又狠狠得罪了他,子華爲此很是擔憂。”
德陽無所謂的笑了笑:“他還能來質子府拿我不成?過幾日就回去了,也沒什麽要緊的。倒是你,擔憂的怕是另有其事吧?”
薛白風沉默片刻,才輕聲道:“夫人料事如神,子華不必多說,夫人就明了個中緣由。”
德陽将小甜瓜拿到鼻端聞了聞,微眯着眼睛懶散的道:“幫你一回就差點幫掉我半條命,剩下的這半條還得過日子,幫不了你了。”
“夫人……”薛白風輕聲開口,語氣中帶着幾分乞求之意。
德陽微眯的鳳眸緩緩睜開,她目染寒霜的瞪着他,一字一句的道:“一個男人保不住自己心愛的女子,還如何存于世間?難不成她每次有難,你都求人幫忙不成?”
薛白風如遭雷擊,臉色一瞬間煞白,身子僵硬的坐在那兒,動彈不得。
看他這個樣子,德陽又有些不忍,她蹙了黛眉,慢吞吞放下手中甜瓜,輕聲道:“南楚虎狼之地,蔣小姐一介女流,縱然貴爲太子妃,處境亦堪憂。蔣府自然願與你共商計策。隻是這一次,是皇帝選秀,那謝文宗之女即将遠嫁,能與蔣小姐争鋒的本就沒有幾個。一旦入選,以蔣家的地位,不是皇後就是貴妃,蔣家也能以此鞏固地位。一個是皇帝,一個是大學士,如果你是蔣家,你怎麽選?”
薛白風慘白着臉色,緩緩低下頭,棠紅的薄唇緊抿着,有一絲倔強,亦有一絲失望。
德陽再次歎息道:“禍兮福之所倚,福兮禍之所伏。于蔣小姐來說,躲過遠嫁之禍,即登凰位,是福之所倚。于你來說,呵,助心愛女子躲過一劫,卻隻是迎來另一劫罷了。你們注定無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