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這裏,楊平跪倒在地,發自肺腑的道:“陛下對德陽公主的一片深情,怕是今生無望,既然如此,還望陛下莫再這般傷心!這身子骨便是傷了,也有養好的時候,最多留個疤,可是這心若傷了……”
楊平跪在地上,再也說不下去。
秦子月目光微微有些茫然,他看着滿池的蓮花,想着景毓宮後園中一池無主清荷,棠唇微啓,輕聲說道:“是人總有些傷心之事,誰又能逃開?楊平,你難道沒有麽?”
楊平被問得怔了許久,那對滄桑的眼眸中隐隐流轉着晦暗不明的神色,似冷漠至極,又似痛徹心肺,最終,他掩去所有的情緒,沉聲回答:“陛下,奴才的确也有傷心之事,隻是過了這麽多年,奴才已記不清了。”
“是嗎?”秦子月微微一笑,俊美的臉上現出一抹惘然,時間長了,就可以忘卻嗎?
“你起來吧。”秦子月收拾起心底的碎痛,回身看向他,淡淡地道,“對于兮兒的逃婚,你不必阻攔,朕倒要看看南宮明能爲她做到什麽地步。”
“是,謝陛下。”楊平吃力的站起來,恭敬回答。
秦子月想了想,又道:“今日看蔣府的動靜,似乎想求助青凰。”
“德陽公主足智多謀,衆所周知,蔣府寄希望于她,也是有的。”楊平垂着眼眸,平靜的回答。
“哼!”秦子月冷哼一聲,淡淡地道,“朕倒要看看,她能做到怎樣的地步!”
“可是,若是德陽公主救了蔣大小姐,于蔣府便是恩惠。”楊平隐晦的提醒道。
秦子月冷冷一笑:“這樣的恩惠,值得三朝元老改變立場麽?”
“……”楊平沉默。
半晌,楊平又道:“還有一事……”
秦子月目光微閃,看着楊平不語。
楊平輕咳一聲,有些尴尬的道:“奴才一時不查,雲舞被平南長公主發現,并帶在了身邊。”
“雲舞?”秦子月有些意外,他早已忘記了這個名字。
楊平躬着身子再次一揖:“正是。陛下命奴才看着雲舞,于是奴才便命她做個三等宮女,待在浣衣院,許是受不得清苦,她不知求到誰頭上,竟出了浣衣院,弄了個守夜的活計。今日長公主殿下出宮時,她剛剛守夜回來,許是困乏了,沒來及避開,便連忙與衆宮女跪在一處,想等着長公主過去再離開,卻不想被發現。”
秦子月目光清冷的看着粉荷上瑩亮的露珠,對楊平的解釋渾不在意,隻淡淡地道:“對于這種背主求榮的奴才,何必在意。”
楊平微微一怔,竟半晌答不出話來,難道在陛下的心底,他也是這般不堪麽?
秦子月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,又補了一句:“不必妄自菲薄,你與她不同。你自始至終,忠心的都是我秦氏一族,朕心中明白的!”
“是!”楊平重重的跪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