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德陽懶洋洋的問了聲,顯然沒什麽興緻。
“你在想,我在沙場點兵,你亦在後宮弄權,誰都沒閑着,誰都過着刀光劍影的日子,誰也都沒有完美的童年記憶,憑什麽你要在這裏聽我倒苦水,對嗎?”秦兮兒笑望着她,漆黑的眸中閃爍着幾分晶亮的光芒。
德陽睨她一眼,依然不語。
秦兮兒輕笑一聲,對她的沉默也不惱,又繼續道:“你我之所以能成爲朋友,并非完全因着兄長緣故。因爲,我們的命運各有磨難,我們的心智非同常人,就像這些年來,我助你扳倒後宮勢力,你爲我掃平威脅一樣。”
德陽黛眉微蹙,回眸看她,圓潤通透的血鲛珠在陽光中盈如彤火,襯着耳垂上的那一對搖晃着的血鲛珠,說不出的炫美、貴氣,仿佛她還是大凰朝的至尊公主:“你說這些有意思嗎?還是說,你打算見我最後一面,倒倒苦水,說說體己話,再留些遺言,以祭奠逝去的情誼和……你自己?”
“兄長謀逆之事,我以爲你是支持他的。”秦兮兒隻說了這麽一句,便又歎了口氣,“那個皇宮承載了你太多的悲傷,我以爲你也恨不得将那些和着血淚的往事與浮華的殿宇一并吞沒。青凰,對不起。”
德陽冷笑一聲,漆黑的眸底隐隐泛着一抹戾氣,連風兒都涼了幾分:“身爲貴女,就應知血脈的重要,你我都無法選擇出身。我與你原先再如何要好,如今因着凰朝傾覆,也必成水火之勢。那些小兒女心态你最好收起來,任你說多少往事,結局都不會改變,更不是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了結。秦兮兒,我不管你怎麽想,但你必須明白我的想法!你與我沒有私怨,可我必須恨你,再深厚的情誼都無法挽回,你明白嗎?”
秦兮兒盯着德陽冷芒迸射的鳳眸,竟悠然一笑:“源于血脈的責任嗎?”
德陽不語,鳳眸移到一邊,不想再看她。
秦兮兒歎了口氣,重新看向被風兒吹皺的水面,波光潾潾的水面上如碎銀閃爍,璀璨耀眼:“如果我去了涪陵國,你必複國無望。”
德陽依然不語,隻是鳳眸深處亦如河面般,泛着碎銀般的波光。
“正如你所言,源于血脈的責任,就算兄長不顧我的意願,執意将我遠嫁。隻要他有絲毫危險,我必傾全力護之!”秦兮兒一字一句,如在擂鼓聲聲的戰場上,旌旗烈烈之下許下的铿锵誓言。
德陽冷然一笑,轉身甩袖:“随你的便!”
“可,如果我就此消失呢?”緊接着,秦兮兒突然開口說道。
德陽頓住腳步。
遠處歌舞升平,人聲鼎沸,佾舞于庭結束後,就會大宴天下文士,以及各國使臣。如此就更顯得這裏幽靜沉寂、氣氛凝重。
德陽緩緩回頭,一字一句的問:“怎麽消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