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陽也知她性情,說了多少遍也沒見她有所改正,好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,她還是知曉分寸的,便也不再苛責。
隻是間内免不了因雪菱的那句話而靜下來。
半晌,紫蘿才暗中瞪了雪菱一眼,尴尬的道:“其實雪菱所說也不無道理,至少……新帝并未打算對主上不利。難道右相就不怕他的所作所爲被新帝知曉?”
“如果能争到西山那片地,得到制掣西暮府的主動權,自然比本夫人一條命值錢多了。”德陽看向窗外,下邊街道依然人頭攢動,還在熱烈讨論着各國使者的車辇與儀仗。
“哼,奴婢不信新帝真的會無動于衷。”紫蘿雙眸微眯,眸底精光閃爍,像一隻窺視黑夜的貓咪。
德陽笑了笑,無所謂的坐回自己的位子,淡淡地道:“比起皇權霸業,我的命根本不值一提。而且他明知謝文宗對西山那片地誓在必得,不還是将那片地給了我?呵呵,用我的命試探他的右相,倒是一舉兩得。”
“主上……能如此輕松的分析,奴婢佩服。”紫蘿怔怔地想了許久,最終歎了口氣,輕聲說道。
身爲德陽的貼身丫頭,她的心意豈能瞞過她們?别說玲珑心竅的紫蘿,就是向來口無遮攔的雪菱都深知,德陽對秦子月用情極深,就算如今遭此變故,那用出去的心豈能說收就立刻收回?
尤其是現在,那位新帝不僅奪了她的家國,還要繼續利用她試探自己的臣子,如何不覺凄涼?
德陽淡然淺笑,伸出纖細柔嫩的指尖,輕輕順着杯沿來回劃着:“曆代帝王,哪個不是鐵石心腸、滿腹毒計?縱然是我,失了勢,也不過是顆還有些利用價值的棋子罷了。”
錢五盯着德陽明麗無雙的容顔,突然覺得刺心的痛,他從來沒遇到過一個女人,能夠如此心平氣和的說出曾經的戀人對自己的負心寡義,如果他的母親當初也能如此冷靜,是否結局将會不同?
“例如……秋堂嗎?”錢五直直的看着德陽,想知道她的回答會是怎樣。
“秋堂啊。”德陽斜眸看了眼錢五,便淺笑着端起茶杯,淺啜了一口。
屋中一片靜寂,秋堂是德陽又一處被奪的心血,如今新帝居然連名都不改的直接命其妹平南長公主主持,如此無情的處置,豈不是在剜德陽公主的心?
“秋堂的好處,隻要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來,那人眼又沒瞎。”德陽沉默片刻,突然冷哼一聲,說出來的話驚得幾人背後生汗。
“主上!”紫蘿連忙開口阻止。
“不僅沒瞎,還看到了秋堂的未來,因此才會在幾國使者過來時,故意大肆張羅,不就是希望秋堂能夠名揚天下麽?”德陽笑得有些懶,亦有些疲憊,連聲音都嘶啞了幾分,“也讓天下皆知,他秦子月求賢若渴,願招攬天下英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