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本想造勢,沒想到有人真敢上來就動手,還直接砍了人的手臂,這血濺半尺的情形,他們見得并不多,而那斷臂的壯漢,是他們這裏唯一的獵戶。
老者畢竟比他們見識的廣了些,見此情形,他也勃然變色,便他卻不是被吓的,而是被氣的。
老者在西山這片土地已經生活了一輩子,也見過不少官宦人家到此處踏青,還從沒誰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張!
雖說西暮府沒有直言庇護,可他們畢竟與西暮府比鄰,這麽多年來,誰敢當衆給他們下馬威,直掃西暮府的臉面?
老者怒形于色,瞪着德陽,沉聲喝道:“你一個質子夫人,就敢縱容手下行兇!”
德陽一直沒有言語,她是見過大場面的,這點亂子算什麽?不過就斷了條手臂而已,還吓不到她。
此時聽到老者的責問,德陽從容淺笑,眸色漸深,如秋日的湖面,泛着潾潾的波光:“你們身爲佃戶,拒繳稅賦不說,還聚衆要脅,你們好像忘了,本夫人才是這片地的主人!哼,何況本夫人就算是質子夫人,也輪不到你們以下犯上!依本夫人看,留他性命已是寬容,若再無理取鬧,掉的就不是手臂,而是腦袋了!”
老者渾身一顫,竟說不出話來。
德陽說的句句在理,就算砍的那大漢的手臂,也隻能認,因爲,他們真的是在以下犯上!
看德陽那架式,若真這樣下去,豈不是真要出人命?
扶着老者的孩子臉色蒼白,但一對烏黑的大眼睛卻依然有神,見雙方鬧成這樣,他轉了轉眼珠,俯身到老者耳畔,輕輕說了句什麽,老者聽完,原本魚目般的眼球頓時光華大綻,他瞪着德陽,精瘦的手臂猛然一揮,啞着嗓子大喝道:“你們還愣着幹什麽?他們這般欺負人,咱們還不和他們拼了!”
原本生出退怯之心的漢子們聽到老者的怒吼,頓時血氣上湧,也不想後果,全都拿了鋤具圍上來,一呼拉的功夫将德陽等幾人包圍了。
錢五見此情形,原本清秀的臉上逸出一抹邪笑,喃喃地道:“正愁無法撒氣呢,這下好了!”
莫歸微微蹙眉,有些見不慣這樣的霸道,他看上去漠然,實則性情溫和,對于這種以暴止暴的行徑總有些不适應,說到底,是這些年在京都如履薄冰的生活中,養成的小心謹慎的性子,令他總有幾分擔憂,不敢全力施爲。
錢五不管這些,已經高揮大刀,打算與這些佃農打一場。
德陽鳳眸如灼,緊緊盯着老者身邊的孩子,這個孩子十三四歲,已近及冠之年,看着也眉清目秀頗有風骨,卻沒想到有這番挑撥的心思,不知他出自哪裏。
那孩子見德陽看他,也不緊張,隻沖她淺淺一笑,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,很是純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