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臉色微變,卻沒有回答。
德陽看到老者的神色變化,輕輕挑眉,淺笑道:“這麽看來,你們并未得到西暮府的承諾。呵呵,沒有得到西暮府的承諾,本夫人倒看不出你們有什麽底氣,敢與朝廷作對。”
她邊說着,邊緩緩的掃過衆人的臉龐,有怒目而視的,有剛毅不屈的,有輕蔑不屑,還有默默沉思的,男人、女人、老人、孩子,他們信任的看着老者。
她悠然的繼續問了一句:“難道,你們打算用命來對抗嗎?”
衆人微怔,各種神情全都變成了震驚,用命?
他們隻是普通的莊稼人,繳租子也是曆年來流傳下的規矩,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對抗,更沒想過要拿命對抗。
老者也沒想過德陽的态度如此強硬,在他想來,以往是繳給朝廷,如今改朝換代,他們想要聯合起來,趁機讨價還價,少繳些租子罷了。更何況如今不再是向朝廷上繳稅賦,而是交給德陽,他們更有争取的餘地。
德陽顯然看出了他們的打算,見他們皆面色茫然,就連老者都有些怔愣,便又笑道:“你們以爲相鄰西暮府,就能得些好處,讓朝廷減賦麽?這狐假虎威的事,你們倒也做的出來,就不怕西暮府動怒,将你們這點把戲拆穿嗎?”
老者臉色微變,他以爲今年稅賦征收會由新朝,趁着首次繳賦,他們借西暮府的名頭,應該能再減些賦稅,如此一來,村子裏的人們又能好過一些。誰知竟會被德陽看穿,還有可能因此得罪相鄰的西暮府。
德陽準确的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,又不緊不慢的繼續替他們分析:“你們在這裏也住了幾世人,想必心中應是清楚的,這裏的稅賦一直低于其他各地,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相鄰西暮府,朝廷對你們照應有加,也算給西暮府一個顔面。不說這裏依山傍水收成頗豐,便是輕稅賦一項,你們的生活也算極好的了,何必如此貪心不足?就不怕人心不足蛇吞象,後果承擔不起麽?”
說到最後,德陽的語氣陡然嚴厲,聽得衆人心中一顫,就連那老者,也禁不住顫了顫身子,雪白的袍子随風一拂,現出了幾分岣嵝姿态,顯然不如之前那般氣勢凜然。
但老者也不是輕易能吓住的,他上前一步,冷冷地看着德陽,一字一句的道:“你說的那是朝廷,哼,你算朝廷嗎?你能代表朝廷嗎?你如今不過是個質子夫人罷了!連我們的身份都不如,我們憑什麽把租子交給你?”
這下,連木讷的莫歸都反應過來了,原來這些人不是不願交,雖存了些饒幸的心理,想少繳些租子,但這不是主要的,争不來就算了。最重要的是,他們不願将租子交給德陽,因爲德陽的身份,令他們感到恥辱與不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