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陽輕淺的一番話,令周圍的佃農面面相觑,這麽一說,倒還真是這樣的,想收租子首先就要聚齊人,他們倒是自發的聚到一起了。
原來的下馬威怎麽就變成了自發自覺?
莫歸忍不住看了眼德陽,的确是有手段的女子,那下馬威因她兩句話,就變成了可笑的主動聚集、巴巴的等她來收租了。
“哼,還真是大言不慚!”這時,那群壯漢的後方,有個蒼老的聲音響起。
壯漢自覺的向兩旁紛紛退開,将開口說話的老者讓出來。
老者已有古稀之年,白發白髯,手柱蛇頭拐杖,被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攙着,一步步顫微微的向前走來。
德陽上下打量老者,這老者一身白袍,頭束烏冠,雖是粗布袍子,烏木束發,但那通身的氣派與講究的裝束令她不由心中微凜。
老者走上前的速度不快,每一步都踏得異常堅實,仿佛能踏上人的心尖上般,他雙目含着如電精芒,亦在德陽的臉上巡梭着,似乎想找出她的破綻。
德陽氣定神閑的任他打量,心中已有計較。
老者走到離德陽五步遠站定,冷然的盯着她,沉沉地開口說道:“我等繳租,向來直接交到朝廷,何須繳給你一個質子夫人?”
德陽彎唇淺笑,一對鳳眸流光溢彩,流銀瀉玉,仿佛春日裏剛剛破冰的一汪潭水,漾着一層層的華光,耀得人眼疼:“聽說,你們并未向朝廷繳租。”
“我呸!”老者突然憤然的吐了口口水,瞪着德陽一字一句的道,“朝廷?呵呵,我們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都知道不忘舊主,你身爲大凰朝的公主,卻口口聲聲将新朝奉爲朝廷!哼,果然如外界所言,你德陽公主背家棄國,早已成秦府少将勾搭成奸!可惜成全了他人的累世基業,卻也被當成破布般棄到一旁,哈哈,活該!”
老者話未說完,德陽身邊的莫歸和錢五已經變了臉色,兩人的手不分先後的摸上了刀柄,同時,對方的數十壯漢也警惕的握緊了手中的鋤具,争戰一觸即發。
德陽輕淺笑着,對于老者的話,她既無憤怒也無憂傷,絕美的臉上依然挂着淡然從容的笑意。
“西山屬于西暮府的。”德陽略做沉思,便不緊不慢的開口,從西山暮府說起來,令老者與衆人明顯一怔。
見德陽未動怒,莫歸和錢五的手才緩緩放開刀柄。
德陽仿佛看不到劍拔弩張的氣勢,繼續說道:“但這裏的田地與西山尚有一段距離,不過是相鄰,并非西山屬地,向來是朝廷過來收租,以前是,以後也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