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初見到這女子時,還暗中贊歎,梁永傑雖說爲官清廉,就是脾氣臭了點,沒想到其夫人這般溫柔大方,更令她沒想到的是,梁永傑在外時性子剛烈,鋒芒畢露,在他夫人面前卻溫潤有禮,對她夫人亦呵護倍緻,可見這梁夫人實在是個難得的。
二人客套一番,便互相扶持着進了正堂。
梁夫人将主位讓出來給德陽,德陽說什麽不肯坐,推辭再三,梁夫人無奈,隻得陪着德陽坐于客位的對面,不敢獨坐主位。
二人才剛剛坐定,外邊兒又傳來一陣響動。
“草民梁瀚文求見公主殿下。”外邊,一道清朗悅耳的聲音傳來,在這片碧株瑤草的院子裏格外的清澈。
德陽聽到聲音,率先看向梁夫人。
果然如她所料,梁夫人的神情微惘,杏仁般的大眼中掠過一抹怒意,轉瞬即逝。
德陽苦笑,果然,梁夫人并不想要她的長子與自己相見。
“犬子無狀,冒犯殿下,還望殿下恕罪。臣妾這就着人打發了他!”說着,梁夫人便與身邊的丫頭打了個手勢。
“且慢!”德陽及時出聲阻止。
梁夫人的臉色微僵。
德陽鳳眸微閃,笑意盈盈的看着梁夫人,語氣真誠的道:“既然是梁大人的長子,便是繼承門戶之人,青凰怎樣都要見上一面,鼓勵一番才是。”
話說到這份上,梁夫人無奈,隻得命人将梁瀚文喚進來。
“草民梁瀚文谒見公主殿下!”一年輕男子不緊不慢的跟着梁夫人的丫頭踏進正堂,随即恭敬的微低頭,拱手作揖。
梁瀚文剛剛踏進正堂,德陽便眼前一亮。
梁府裏的正堂也不過是尋常百姓家的堂屋,略顯寬敞明亮而已,并不似殿堂之上,禦案之前,達官貴胄那顯赫的莽袍玉帶、金冠朱垂,襯得人豐神俊朗。
這梁瀚文甫一出現,那風流俊秀的模樣與玉樹臨風的氣質,頓時耀亮了整間屋子。
就是德陽,亦呆了一呆。
梁瀚文的五官極爲俊秀,卻也并非如夏侯永離那般令人觀之心旌搖曳。他安靜從容的站在那兒,便有如一股清泉、一汪沉潭、一道月華,隻是看到他,便覺心安。
這是一種很特别的氣質,縱然是朝中許多大員,都不曾令德陽有過這種感受。
德陽有些意外,不由細細打量着梁瀚文。梁瀚文穿着裁剪合身的藍色粗布袍子,揖着手,安靜的站在那兒,渾身上下并無多餘飾物,隻在腰間簡單的墜着一枚圓形玉佩,看似其父之物。
他的五官像他的母親梁夫人,舉手投足間透出的正氣像他的父親,然而他這種混合了父母二人不同性情的氣質,卻神似京都第一才子薛白風。
隻不過薛白風好白衫,更能襯出他出塵的氣質。
“免禮。我如今已非公主,無需如此大禮,喚一聲夏侯夫人即可。”德陽親自站起,上前兩步,伸手虛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