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陽平靜了好一會兒,直到不帶一絲怒意,才回眸看向夏侯永離,淺笑道:“公子,餓了麽?”
夏侯永離垂眸看着她,不語。
德陽淺笑嫣然,主動拉過他的手,帶着他來到小院的石桌前坐下,慢聲細語的道:“公子别怕,剛才那兩個侍婢犯了錯,自然得受到懲罰,青凰剛才隻是訓斥兩句,罰她們做些活計罷了。”
夏侯永離面無表情的看着她,也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德陽靜靜的看着他的臉龐,總覺得這樣的他如正常人一般,就連那雙明亮漆黑的眸子,也沒有癡傻之人的呆滞感。
夏侯永離依然目不轉睛的看着她,不言不語。
德陽擡眸看了眼即将升上高空的太陽,想了想,便抹去心中的多疑,或許隻是秋陽太熾的關系吧。
“公子……在生氣?”在德陽看來,他平時的眼睛有些空洞,現在雖說置身太陽地下,折射出些許光華,但如果不是有情緒,眼睛不會這般明亮,何況這般不言不語的,大概是在生氣吧?
德陽想了想,又溫言軟語的開口說道:“公子,您是這雲潛質子府的主子,身份尊貴,就算性子寬容,也不能讓下人越了過去。所以德陽才會懲罰她們,你若覺得不好,德陽不讓她們喝那髒水便是,好不好?”
夏侯永離緩緩垂下眼簾,似乎是同意了。
德陽輕輕籲了口氣,随即又笑着輕語:“德陽已經把過冬的棉物準備妥當,待得年前,便能趕出一批新棉衣、棉被。青凰是新嫁娘,總要給府裏準備些年貨,咱們雖說過得清淡些,也不能委屈了忠心跟随您的府裏人。公子,您覺得這樣可好?”
夏侯永離垂着眼簾,輕聲“嗯”了聲。
德陽想了想,又道:“如今秋日漸濃,氣候也越發的燥熱,我已經囑咐廚房每日熬一碗冰糖燕窩粥,清涼潤肺,還解暑氣,公子每日乖乖的喝,好不好?”
夏侯永離眼簾未動,又輕聲“嗯”了聲。
德陽見他如此,不由笑道:“公子清雅寬容,性子也好,是德陽之福。”
夏侯永離擱在桌邊的手指微微顫了下,那種預想可怕将來的不安感再次襲來。
他緩緩擡眸,長而密的睫毛在陽光下投射在眼瞳上,擋住了眼底的情緒,他怔怔地看着她溫柔小意的笑容,竟不由在想若将來那天到來,他應該如何撫平她的怒氣。
還是說,他應該現在起就表現得乖一些,到時才能讓她少生他的氣?
其實,他在這麽想之前,已經這麽做了……
“公子剛才說畫畫,您現在還想畫嗎?”德陽突然想起之前的事,又笑道,“公子出身清貴,理當學習書畫,竟是青凰疏忽了。”
德陽看着樹下那塗成一片的線條,輕輕歎了口氣,難道公子連買紙的錢也沒有嗎?
想到這兒,德陽對莫清風生出一絲不滿,但想到莫清風是夏侯永離的人,且忠心耿耿,便又放下不滿之意,笑着道:“公子請放心,青凰這就派人爲公子買紙,從今天起,青凰教公子書畫,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