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陽公主出嫁之事曾震驚都城,但随着時間的推移,衆人的目光也漸漸散了,不再聚在雲潛質子的身上,質子府又成了京都最晦氣的地方。
就這麽平靜安穩的過了兩月有餘。
德陽與所有府内的女主人一般無二,操持着府内事務,管理中饋,當然,以雲潛質子府目前的狀态,明面上是沒什麽顯著進項的,倒是出項蠻多,基本上都是用了德陽的嫁妝。
如今已是秋季,白日驕陽似火,晚間卻帶着些許涼意,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受寒。
這一日午後,德陽站在院落中新開懇的一小片菜圃前,纖纖玉手拎着個半新不舊的水壺,盯着排列整齊且碧色可人的青菜葉兒,輕聲道:“天要涼了。”
雪菱接過她手裏的水壺,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出了菜圃,含笑道:“天涼些好啊,這天兒就是太熱,惹得人心裏煩燥。再過幾天,這些菜也長成了。”
德陽彎唇淺笑,随她出了小小的菜圃,坐到小院的石桌前,端起杯子抿了抿:“你可備好了過冬的衣物?”
雪菱愣了下,喃喃地道:“夫人,現在就備嗎?”
德陽歎了口氣,好笑的看着雪菱:“你以爲咱們還在宮裏頭嗎?那些衣物你現在不備妥當,可沒人給咱們送來。”
雪菱眼神微黯,又瞬間掩去,她雙手接過德陽手裏的杯子,笑着回答:“就算不在宮裏,現在備了也嫌早啊,這入秋不過月餘,哪裏就得備衣物了?那些新棉若是壓得時間長,冬天穿着可就不暖和了。”
德陽無奈搖頭,鳳眸如水的看她一眼,似怒非怒:“你這丫頭也是個衣來伸手、飯來張口的,不知民間疾苦。”
雪菱頓感委屈,眼巴巴的看着德陽:“夫人這是哪裏話?人家哪有這樣啊。”
德陽歎了口氣,垂眸看着菜圃裏親手種出的碧綠的小菜葉,緩緩說道:“我出嫁那日,聽聞南方受災嚴重,不知洪水泛濫,淹了多少城鎮。”
雪菱點頭,唏噓不已,她們也是事後才知曉此事,聽聞那日朝堂上新帝大發雷霆,因治水不利之事重重責罰了相關官員,甚至還斬了兩名朝堂大員。然而傍晚時分,他卻若無其事的出現在質子府内,爲德陽公主親自主婚。
德陽頓了下,又繼續道:“南方受災嚴重,棉花收成想必不及原先的十分之一,我朝向來用南方出産的棉,暖和又輕柔,還分外幹淨。你如今不去采買,待到大家都去的時候,可就買不到了。”
雪菱呆了,她竟完全沒想到!
“夫人……”雪菱垂頭,一副深深知錯的羞愧模樣。
德陽擡起眼簾,看向碧藍的天空,天上悠閑的雲朵輕飄飄的浮進她清澈的鳳眸中,有種風雲變幻的慧光:“你從小就進宮伴我,生計之事不甚懂也是有的。隻是從現在開始,這些事你都得上心了。”
雪菱臉色微白,連忙跪倒在地:“是雪菱糊塗了,這些都應是雪菱份内之事,不應再勞夫人操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