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永離微微怔了下,她要他坐下?
他一垂眸,那對水盈盈的眸子便在自己眼前,如映着星輝的盈月,含着露珠的清蓮,飽滿得水澤幾乎漾進人的心底。
她的眸子裏還含着幾許淚花,應是剛才強忍的疼痛。想到這裏,他心底微軟,便聽話的坐在床畔。
德陽輕輕舒了口氣,嫣紅的唇瓣彎得更加醉人:“公子,青凰還沒謝您呢,就是您帶青凰回門,全青凰顔面之事。”
夏侯永離呆呆地坐着,目光空洞,俊顔無雙,仿佛真的癡人一個。
但他的心裏卻有着許多想法,也有許多情緒。
德陽不知,仍然繼續說道:“青凰自幼長在宮裏,那些爾虞我詐,陰毒算計,我從小就能常常看到,也常常身陷其中。不知不覺間,也就學會了一些手段。所以……得罪了不少人。”
說到這裏,德陽苦笑一聲,似乎想到了些不開心的事。
夏侯永離沒想到她會拉着他說這些心事,一時進退不得。他知道,她是因他傻,才會與他交心的談論這些,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他裝傻……
在京都如履薄冰這些年,他從來沒有像今天似的,想到那可能的将來而渾身冒寒氣。
德陽不知他在想些什麽,頓了會兒又繼續道:“那些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話呢,等着回門宴後盡情的嘲弄奚落我。其實,公子的情況我心裏知曉,就算公子不去,我也絕不敢怪罪半分。但公子還是帶我去了,到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宮裏轉了一圈。”
夏侯永離目光微微閃了下,心中道了句,還算你有良心,知道好歹。
“公子,青凰真的很開心!”德陽潋滟的鳳眸中毫不掩飾的溢着對他的溫柔,如最美的春陽,暖意融融,好似能化了這世上最堅硬的冰。
夏侯永離皺皺眉頭,盯着她滿溢着溫軟的眸光,隻覺得渾身不自在,他狀似笨拙的努努嘴,俊美的臉龐微紅,半晌,才結巴的吐了幾個字:“你……是……我的……妻子。”
這幾個字仿佛耗盡了他的氣力,又仿佛隻是咿呀學語的幼兒,七分假,三分真,被他演繹的淋漓盡緻,連他自己都呆了。
而德陽則愣愣的看着他,原來他不是外邊傳聞的那麽傻,他還是知道的,他知道她是他的妻,他知道他應該護着她!
夏侯永離心中大爲火光,爲什麽每次在她的面前,總是無法正常發揮?
想到這裏,他快速的站起身,頂着脹得通紅又略顯狼狽的俊臉,腳步微亂的走了出去。
德陽還是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,直到他走出房門,消失在門外。
許久,她才緩緩垂眸,嘴角處幽幽彎出一道暖人的淺弧:“公子,您是這世間最璀璨的明珠,也定是對青凰最好的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