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菱哭得手足無措,跪在德陽床前不願起來,可即便如此,德陽打定的主意也不曾改變分毫。
直到把王太醫趕走,德陽才昏沉沉地把雪菱叫到跟前,有氣無力的吩咐道:“你個傻子,本夫人若沒有後路,豈會這般趕走太醫?本夫人再想不開,也不會和自己的命過不去吧?”
雪菱一噎,仿佛見到黎明曙光般,含着淚瞪着德陽,也記不得主仆之禮:“主子,您說的什麽意思?”
看着雪菱眼淚汪汪的模樣,德陽不由輕歎,自己落難至此,她依然這般對自己,倒是真心實意的。
“你一會兒再去街上尋郎中。”德陽勉強支撐着身子,斜椅在床上,嫣唇豔紅如火,雙頰染霞,如怒放的牡丹,絕豔無雙,唯有那對水靈的眸子裏,溢滿了疲憊,她人在病中,亦有着奪人心魄的美,“紫蘿也張羅了好幾年,若是連個像樣的郎中都請不來,索性關了吧。”
雪菱眼前一亮,是了,自己真是急糊塗了,怎麽把這事兒忘個精光!
想到自己這般無用,還得病得昏沉的德陽提醒,不由羞愧不堪。
德陽雖在病中,卻依然八面玲珑,見雪菱這個樣子,自是知她心中所想,不由歎了口氣,忍着嗓中冒出的一陣陣熱浪,輕聲道:“你們幾個,我用着最省心的唯有雲舞,所以才将京都中的産業交由她打理。紫蘿有恒心和毅力,打理聚賢山莊最爲合适,而你,卻是最體貼細心,也最爲忠心,所以我才一直将你留在身邊。”
雪菱緩緩擡眸,愣愣的看着自家主子,主子很少會說這樣的貼心話,但每次說出口,就會讓她心底仿佛被熨燙了般,既感動又服帖,說不出的暖心。
“你也不必沮喪,人無完人,你們各有自己的優點,但若說最好的,自然就是你的體貼入微,還有忠心不二,至于你想不到的,本夫人想着就好。”德陽緩緩閉了雙眸,喃喃的輕聲道,“你若什麽都能做,本夫人反倒不放心了……”
最後一句,她說的很輕,顯然隻是說給自己聽的。
雪菱并未聽到,她隻愣愣的想着主子剛剛誇她的事,隻覺得心裏滿當當的很是受用。
不消片刻便又再次出門,去尋紫蘿留在京都的線人。
如今形勢危急,她也顧不得許多,在大街上随便抓人問郎中何在,恨不得将全城好郎中都請到,可惜無人指點迷津,因此直到晚間,她都不曾與紫蘿的人取得聯系,這不由令她急得直跺腳,紫蘿怎麽還不放個郎中出來,主子的病耽擱不了多久了!
眼看到了宵禁,再不回去就要被抓了,雪菱心中記挂着主子,隻得無奈的回了質子府。
德陽見雪菱急得團團轉,不由笑着道:“你放心吧,紫蘿已知曉此事,若她還忠心爲我,必會派人前來。”
雪菱大喜:“她派人和您聯系了?”
“并無。”德陽的高熱一直未退,此時越發的無力,連聲音都輕淺若無。
雪菱頓時焦急起來:“那您說她已知曉?萬一她不知道呢?萬一她……”
她也背叛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