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可還記得,這人之前在垂拱殿如何爲難她。
“不愧是大商朝最年輕的内閣大學士,這說起話來還真是滴水不漏!”德陽一絲顔面都不留,直接說到薛白風的臉上。
這無異于當衆打臉,誰知薛白風隻是好脾氣的悠然淺笑,似乎沒聽出來她的冷嘲熱諷,待行至前來,便一揖到底,頗有幾分請罪之感:“夏侯夫人過獎,白風慚愧。”
見他當衆如此,德陽鳳眸微眯,眸底極快的滑過一抹無奈。
罷了,他那樣做,也有不得已的苦衷,唯今之際,也不宜與他鬧僵。
想到這兒,德陽别過臉,冷哼一聲,便作罷。
薛白風又看向皇帝秦子月,含笑道:“陛下,宴席還在進行,衆臣都在等着陛下您主持呢,不知陛下是否散了酒氣?”
秦子月微眯着龍目,似笑非笑的看着薛白風,心裏卻道,這個家夥倒是狡猾,兩邊都不得罪,不過也幸虧他來的及時,不然今日還真找不到台階下了。
正想着,就見薛白風微微擡眸,沖秦子月意味深長的笑了下。
秦子月微怔,不知爲何,突然記起之前薛白風曾問起過的事,大恭還是小恭……
他微眯雙眸,心底有絲郁悶,他的内閣大學士難道是想說,他就是專程來給他“拭穢”的?
薛白風看秦子月閃爍的眼眸中滑過一抹了悟之色,連忙含笑垂下眼簾,恭敬的站于一旁。
秦子月沒好氣的冷哼一聲,甩了下寬大的繡龍袍袖,大步向垂拱殿走去,在經過德陽身畔時,他略微停了下,側眸看着她冷淡的側顔,他暗暗磨牙,接着便邁步離去。
其他人也陸續跟着皇帝回去,唯有薛白風還站在那兒,安靜的看着德陽爲夏侯永離拾掇。
“公子,來,咱們起來。”德陽不理會衆人的默然,牆倒衆人推,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。
夏侯永離在她的攙扶下,“怯怯”的站起來,渾身還兀自哆嗦着,似乎吓得不輕。
德陽耐心的把他扶到旁邊的石椅上坐下,親自動手爲他打理淩散的烏發,連小洛都不準插手。
薛白風看着德陽溫柔軟語的安慰着夏侯永離,有些出神。
這還是當初他認識的那個有着雷霆手段且心高氣傲的德陽公主嗎?
半晌,他才長歎一聲,苦笑道:“公主殿下,之前的事多有得罪,還望公主勿怪。”
德陽冷笑一聲,淡淡地道:“不敢,薛大學士如今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,怎可與我這樣一個落魄潦倒的婦人緻歉?有辱斯文!”
薛白風又長歎一聲,無奈的垂下眼簾,面上染了幾分凝澀:“若無公主殿下賞識,又怎會有白風今日的風光?陛下是看在公主的面上,才會重用于我。白風心中明白,亦一直銘記着公主殿下的恩德!”
德陽冷笑一聲,沒有再理會他,隻專心爲夏侯永離戴上掉落的太子冠,又拿出帕子,仔細的爲他擦拭臉上的污漬。
薛白風見德陽如此細心,秀緻的眉峰微微蹙起,想說什麽,卻又忍着沒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