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無人過來打擾。
關于雲潛質子——夏侯永離是否是傻子,德陽也沒有太過在意。
總歸是想不通的。
若說他傻,他又怎麽會拿着玉如意掀起她的蓋頭?可若說不傻,又怎麽會違抗皇命,踏進她的房間,還挑起她的蓋頭?
想着那對墨黑而空洞的眼瞳,德陽終是歎了口氣,将那些擾人的想法抛在一邊。
清晨,德陽早早起床,與雪菱一同将室内和院落打掃一番。
雪菱再三請求她回房歇息,都被她拒絕。
雪菱無奈,隻得搶着做些髒活累活,再怎麽說,德陽都是公主!
當德陽再次來到井邊,準備打水時,雪菱一下子跪倒在地,沖她磕頭:“夫人,這些粗活就讓奴婢來吧,您千金貴體,真的不能做這些!”
德陽挽着井繩,無奈的看着她道:“雪菱,如今已是這步田地,我再端着公主的款又有何用?”
說着,她走到雪菱面前,輕輕擡起雪菱的手,看着雪白玉潤的手背上縱橫交錯的傷痕,不由憐惜的道:“想當初,我貴爲德陽公主,而你,縱然隻是我的大丫頭,亦是貴不可言,誰敢在你面前多說個不字?那時候,就連拈針引線這樣的小活計,你都不曾看入眼,皆是那些二等小丫頭在做。”
說到這裏,德陽又歎了口氣,看着雪菱的手背,鳳眸中黯光微動,聲音中也帶着幾分無奈:“如今,你卻執意跟着我受苦,挑水洗衣,做飯砍柴,什麽都是親力親爲。有你如此,我心甚慰!”
“夫人,這些都是奴婢應該做的!您快别這麽說,簡直是折殺奴婢了!”雪菱眼中淚花墜落,重重的将頭磕在井沿上,發出一聲着實的悶響。
“傻子,快起來讓我看看!”德陽心疼不已,連忙把她拉起來,見她額頭紅腫一片,不由責備道,“你這是做什麽?瞧瞧,都腫了。”
玉指輕輕劃過雪菱的額頭,德陽輕輕爲她吹着。
雪菱含淚拽下德陽的手,泣聲道:“奴婢再怎麽累,都隻是身體上的苦,可夫人心裏的苦,奴婢卻無法代替!奴婢心知,夫人心裏的苦,就是奴婢再累再難,也難抵分毫啊!”
德陽歎了口氣,伸手輕捋着雪菱額頭的碎發,輕聲道:“如今你我主仆二人已入質子府,便不能再像公主府那樣行事。雲潛質子府裏本無女眷,你我二人也無需再分什麽,有什麽活計,都得一起做。你莫再說什麽千金貴體之類的話,沒的惹人嘲弄,就是傳到莫總管的耳朵裏,也不是什麽好話。”
雪菱輕輕啜泣着,心中亦是明白德陽的難處,若是自己再這般維護,可能會勢得其反,隻得勉強點頭應下。
德陽見她明白過來,便笑着将她扶起來,溫聲道:“那邊兒柴火還得砍些,我還未學會,你先砍好了做早飯,我來取水,待吃過飯我再認真學。”
雪菱淚眼迷離的福身,便一言不發的砍柴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