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德陽,你落到這個地步,還敢逞口舌之快!”德安如瘋了般,伸手怒指大紅花轎,聲音都變了腔調。
“你們兩個過來,不就是爲逞口舌之快的?”德陽輕笑,銀鈴般的聲音帶着些嬌脆,“兩個沒被人看不上眼的,好意思在本公主面前耀武揚威麽?”
“德陽,落到這種田地你還笑得出來?”平陽公主怒火中燒,她們最無法忍受的就是當朝皇帝秦子月喜歡的女子,正是眼前的德陽公主,縱然她們送上門去,依然被拒,秦子月的心裏,隻有德陽!
而德陽之前的譏諷,說的就是這件讓她們難堪又無法忘記的醜事。
“我有什麽笑不出來的?”德陽公主坐于大紅喜轎内,隔着灰蒙的雨簾,一字一句清脆響亮,如珠落玉盤,“我的夫君貌似潘安,俊美無疇,連當朝皇帝都要遜色三分,縱然智力微鈍,也好過敗頂、跛足,其貌不揚。”
“你!”兩位昔日公主,當朝武将夫人皆氣得從車中站起,指着大紅花轎怒喝。
她們兩個都是前朝公主,之前秦子月身爲大将軍時,兩人便緊追秦子月不放,後來還鬧出些笑話來,有礙名聲,無奈之下,隻得嫁于武夫。如今跟着秦子月的武夫都建功立業了,她們才算苦盡甘來,得享富貴,隻不過一個中年敗頂,一個打仗時落下殘疾,有些跛足。
本來德陽公主落魄至厮,兩人便結伴而來,本想好好羞辱一番,沒想到反被德陽羞辱。
聽到德陽的話,兩個混迹百姓中的男子皆啞然,半晌,其中一男子才輕聲開口:“公子,她對您倒是頗多贊譽。”
“……閉嘴!”嗓音清悅的男子沒好氣的低斥一聲。
“雪菱,本公主今日出嫁,勿要因閑雜人等耽誤拜堂的時辰。”德陽話已至此,不願多說,隻催促雪菱快些啓程,前往雲潛質子府。
雪菱答應一聲,連忙命轎夫啓程。
誰知轎夫還未擡起轎廂,就聽到馬蹄聲聲,瞬間便到了面前。
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上,一人紫衫蟒袍,頭戴紫金冠,就這麽在雨中策馬前行,呼嘯着直到花轎前站定。馬兒揚蹄,發出咴咴的鳴叫,盡顯駿馬英姿與馬上人兒的俊美高貴。
“茵茵!你給我下來!”來人五官如玉,俊美不凡,隻是此刻滿臉怒意,馬兒前蹄還未沾地,他已縱身下馬,兩步走到花轎前,揚鞭怒喝。
茵茵……
德陽眼角的淚水毫無防備的湧出來,不分先後的掉在細膩光潔的手背上,又從手背滑落,劃出兩道水光。
她從小就被先皇封爲德陽,從此,就連奶娘,都不敢再稱她的乳名茵茵,也唯有轎前之人,從小到大,一直呵護着她,喚她茵茵,從不曾改變。
“莊親王,多謝您來送德陽,不過您這樣氣勢洶洶而來,豈不是沖撞了我的大喜之日?”德陽努力平複感情,聲音平緩的從轎内流出,不帶一絲波動。
“沖撞?哼,本王不僅要沖撞,還要來搶親!茵茵,跟我走!”莊親王上前,一把撩開轎簾,看着轎内全身濕透卻依然端莊正坐的女子,隻覺得心口如針紮般疼痛。
“莊親王,這是我自願的。”德陽默了默,輕聲開口。
隔着火紅的蓋頭,莊親王隻能看到她小巧的下巴微微動了下,嫣紅的唇瓣開阖着,說着令他痛徹心肺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