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上了車，不知道要開去哪裏。
直到車停到餐廳門口，夏秋涼才從恍惚間回神。
那間餐廳，是他第一次讨好她時候來過的。
有些記憶藏在最深處，總能被輕而易舉勾起。
都森系拉住她的手走進去，夏秋涼想掙紮，想了想還是放棄了。
他說四年前的誤會，其實她也想知道他所謂的證據。
“都少您來了。”經理早就在門口迎接。
都森系微微颔首，握緊夏秋涼的手大步踏進裏面。
A市最高檔的餐廳，在這裏用餐名額有限，有的一個月前就開始預訂；但是今日格外安靜，肯定是包場了。
法式風格，随處透露着優雅高貴的氣息。
白色大理石桌面放着一束黑玫瑰，空氣中萦繞着濃郁的香氣；限量版香槟，兩隻高腳杯，一台紅燭燃燒着，閃爍着點點燭光。
浪漫，優雅，有格調。
“現在需要上餐嗎？”
“上。”都森系主動替夏秋涼拉開椅子，待她坐上後才回到對面坐好。
看來她有必要說明白。
夏秋涼蹙了蹙眉，收緊放在膝蓋上的手指，“我不是來跟你共進燭光晚餐。”
都森系擰開香槟，俯身替她倒上，幽暗的眸睨她一眼，“你沒吃早餐。本來胃就不好，還想虐待自己？”
夏秋涼咬了咬牙，不讓情緒外洩。
隻要靠近他，心跳節拍便不自覺的亂了。
服務員在他的吩咐下将溫熱的牛奶放在她面前，“小姐請慢用。”
讨厭這樣的他。
夏秋涼眸光一滞，逼迫自己下定狠心，“有什麽事你最好現在就說，我沒時間。”
“帶楚辭去你那間破房子做客就有時間了？”都森系眸色一寒，諷刺的反駁道。
強勢的言語間難掩嫉妒。
竟然跟蹤她？
夏秋涼眼底閃過溫怒，想了想不過很快便釋然。
“那是我自己的事情，與你無關。”
“别忘了誰才是你男人。”都森系磁性的嗓音染上寒意，帶着警告。
繞來繞去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上。
他一定是來找茬的。
無力的感覺在心頭蔓延開來。
窒息般的沉默。
蓦地，面前忽然落下一疊相片。
夏秋涼一怔，疑惑的擡頭看向對面的男人。
都森系眯起幽暗的眸光，頓了下，“我知道你對我下通緝令介懷，我對你從沒有心狠手辣，這就是證據。”
心弦一顫。
夏秋涼指尖一顫，緩緩伸手碰到黃色紙袋。
看清照片的那一刻，她的表情瞬間凝結，眼底浮現一抹震驚。
說不清的情緒在心頭散開。
怎麽可能？
她匆匆翻過另一張照片。
照片裏她和楚辭相擁，她躺在沙發上，他微微俯下身親吻她的側臉，甚至還有楚辭抱着她進了卧室的畫面……
場面溫馨、暧昧。
動作有些急迫，手中照片從指縫間滑落，飄得地上、桌面到處是。
都森系黑眸鎖定在她的臉上，唇邊劃過淡淡的輕蔑譏諷。
當初若不是她執意要走，恰好在這個時間又發生了讓他嫉妒的想殺人的事情，也許還能保存一丁點理智。
“事情過去了，我不介意那些事。”他眼底變得幽深，磁性的嗓音染上隐忍的戾氣。
他不介意，他憑什麽介意……
夏秋涼張了張顫栗的唇，呼吸一滞。
“那都是假的。”
蓦地，極力穩住心緒，她說的風輕雲淡。
看似平靜，内心早已掀起風浪。
都森系目光一凜，心口像是被什麽狠狠地撞擊了一下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我說……”她淡漠的凝視他燃燒起什麽的眼眸，臉上沒有一絲起伏的情緒，“我還記得那時候我是和楚辭在一起……他親了我，但是，我們沒有發生任何關系。”
她的聲音很冷，透露着斬釘截鐵的堅定。
其實那天晚上她迷糊間并沒睡着，感覺到楚辭小心翼翼的吻，她那一刻是想推開他的，手臂擡起卻失去了所有力氣，終究是不忍再傷害他。
後來他一直坐在房間凝視着她，她都沒有睡着，反而思緒愈發的清晰，心中壓的擔子喘不過氣……
“……”都森系漆黑的瞳孔劇烈的顫抖，像是毒發時注射一記解藥，凝固的血液頓時沸騰起來，有什麽仿佛要沖破體内。
“既然沒有爲什麽不回來？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？”他瞪着她，收緊拳頭激動地吼道。
夏秋涼眸光一黯，抿了抿幹澀的唇，“你認爲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嗎？”唇邊泛着冷冷的譏諷，“你擅自抹去我記憶，我最好的朋友死的不明不白，你認爲我還能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？”
若不是童年的記憶解封，她神經最後一根防線瓦解，也許……
也許她還會猶豫……
但那隻是也許。
她的防線，亦是他的。
都森系身體重重一顫，“我認錯了，我給你下跪了還不夠？”額頭青筋隐隐浮現，一雙黑眸陰霾密布，“難道就因爲一個錯誤你就要把我打入死刑？夏秋涼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沒有你根本就活不了？”
無數個夜裏他醺酒抽煙，喝到胃吐血，隻有這樣才能短暫的忘記那種錐心的痛。
他殘暴，毫無人性，那都是被逼出來的！
活不了？
簡直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。
夏秋涼唇邊散開冷豔的輕蔑，被氣昏了頭，不經過大腦思考的話脫口而出，“當初是誰在我走了之後就有了别的女人？”
說話間，難掩心裏的酸意。
她就是一個小氣的人，在感情世界裏容不得任何瑕疵。
嚣張氣焰的氛圍讓都森系忽略了散發出的醋味，本就陰沉的臉難堪到了極點，歇斯底裏道，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她在懷疑他的忠誠？
絕對不能忍！
“我什麽時候有過女人了？”
還想撒謊？
既然說了，索性都說了吧，藏在心裏憋得難受。
夏秋涼咬了咬牙，屏住呼吸道，“我回來了。”
頃刻間，都森系愣住了。
“我當初的确被你感動了，所以我回來了，想給你一個驚喜，但是……”夏秋涼死死攥緊五指，指甲戳進肉裏。
尖銳的痛穿透神經。
說到這裏，她自嘲的冷笑了一下，而後擡眸對上他震驚收縮的瞳孔，“我看到你抱着另一個女人……”
到現在想起還是那麽諷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