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秋涼低垂的眼眸擋住了臉上的晦暗,起身推開椅子出了包間。
悶悶的,有種透不過氣的窒息。
都森系幽暗的眸光一凜,餘光随着她的身影流動。
空蕩蕩的走廊,昏黃的燈光将氛圍烘托得優雅浪漫。
“聰哥别喝了好嗎?等下你還要陪我去逛街呢。”
一雙高跟鞋與肥厚的腳虛浮不定的踩在地毯上。
“放心,今天要是把這筆交易談成了,少不了你的名牌包包!”男人肥頭垢耳,色眯眯的在女人胸上揩油一把。
“哼,那談不成我就沒有了?”
“小東西!”
夏秋涼從洗手間出來,洗手台上火辣辣的場面讓她一愣,看清那個女人時,眼底閃過一抹震驚。
君亞然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她,難堪的擠出一抹笑容,“聰哥你先出去。”
“快點,别讓我等久了。”男人意猶未盡,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,兇狠的瞪了夏秋涼一眼離開。
夏秋涼站在洗手台,嘩啦啦的溫水沖刷在白皙的手上。
君亞然站在她旁邊,冷笑了下,開口,“聽說你和都森系分手了?”
夏秋涼身體一僵,咬了咬唇沒有說話。
都被抛棄了還驕傲什麽?
君亞然心底的怨恨愈發濃烈,“這難道就是報應?當初你害了多少個小朋友的清白,現在終于輪——”
蓦地,夏秋涼側目瞪向她,眼底的寒意滲人,君亞然被震懾到,下意識的後退一步。
很快的,她冷笑起來,“要不是你,我爸爸根本就不會死!”
溫水沖刷中攥緊的手掌收回,眼底的戾氣一閃而過,“如果你現在想死,我會成全你!”
“大庭廣衆之下,我就不信……”
“你可以試試看。”
巴掌大的臉露出淩厲的光芒。
君亞然冷哼一聲,氣焰消散了不少,“你現在得意什麽?當初都森系愛你愛得死去活來,還不是一樣背叛了你?”
她的話一字一頓如銀針插進夏秋涼心髒,臉色頓時煞白。
“堂堂一個千金小姐淪落到跟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,我想你沒有資格對别人指手畫腳。”夏秋涼強作鎮定,唇邊勾勒出倨傲的冷笑,轉身離開。
“你!”
君亞然被戳中痛處,咬牙切齒的瞪向她,又無可奈何。
堕落了又如何?
還不是她和都森系逼出來的?
若不是君軍被殺,她君亞然如何能落到這步田地!
“你們給我等着,總有一天我會還回來的!”
出了洗手間,夏秋涼身體仿佛被抽空了力氣,迎着風站在走廊上,看向遠處的風景,眼底一片隐晦,渾身被一股悲傷地氣息籠罩。
無邊的寒意湧入心頭,冷到骨子裏。
“這就受不了了?”
身後的嘲弄聲傳來。
夏秋涼後背一僵,臉上的表情凝滞,握緊拳頭欲要離開,“不知道你在說什麽。”
都森系伸手按到牆壁,将她困住,陰冷的眸鎖定在她的臉上,“你要慶幸你小時候叫過我一聲大哥哥。”
“既然慶幸,那你是不是能看在那件事的份上放了我?”她仰着頭與他針鋒相對。
很不習慣如此近的距離,夏秋涼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,但是被都森系敏銳的捕捉到。
“一個連心都沒有的人,你認爲你有資格?”他陰冷的目光盯着她,壓抑着沸騰的怒意。
眼底充滿嘲諷,鄙夷,仿佛她不是人而是畜生。
夏秋涼牽強的笑了笑,心髒像是破了無數道口子,“是啊,我沒有資格。”
難過……她憑什麽難過?
都森系臉色鐵青,額頭隐忍到青筋浮現,很讨厭她現在的自暴自棄,非常不爽!
“夠不夠格都是由我說了算!”
冷冷撂下一句話,帶着渾身的戾氣走了。
“……”
夏秋涼呆了呆,猜不透那句話的深意。
他是不是太自相矛盾了。
下午,一行人高馬大的黑衣人進入劇院,迅速清場。
夏秋涼仰着頭看向門口的招牌,眸光黯了黯。
都森系瞥了眼身後,心狠狠被揪了一把,呼吸一滞。
故意帶她出來刺激她,但是一絲一毫的報複快感都沒有……
若是被包場,想逃幾乎是不可能了。
夏秋涼心不在焉的坐在劇院,幾次借口上廁所,發現黑衣人把這裏圍得密不透風。看來他是猜到了她會趁機逃跑做了準備。
一路無果,隻得安分的回了劇院。
四個小時的話劇看完,出來時一片绯紅的餘韻将整片天空染透。
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,霓虹燈将整座城市熏染的金碧輝煌。
黑衣人浩浩蕩蕩的站在路邊,一眼嚴肅。
劇院四樓正在裝修,幾個工人擡着鋼筋搖搖晃晃的穿梭在臨時搭建的站台。
劇院門口有一條長長的台階,夏秋涼剛剛踏上台階,四樓其中一個工人腳下踩空,厚重的模闆與鋼筋瞬間從樓上落下來。
“啊——”
慘叫聲在頭頂響起。
“都少小心!”
黑衣人臉變了色。
身後的都森系看到夏秋涼頭頂落下來的物體,猛烈收縮的瞳孔閃過慌亂;下意識的推開身邊的海瑟薇,撲過去抱住夏秋涼後背,将她護在懷裏從台階上滾下去。
夏秋涼震驚的瞪大了瞳孔,心髒漏了一拍。
海瑟薇重心不穩,高跟鞋歪掉,緊跟着滾下去。
厚重的模闆狠狠砸向都森系的後背,他臉色猙獰,咬緊牙關将懷裏的女人護住。
“呃——”
“都森系?”
夏秋涼不敢置信的望着近在咫尺近乎扭曲的臉。
爲什麽要救她?
猝不及防的變故,周圍的路人吓壞了,發出劇烈的尖叫聲,“啊!”
“出事了!”
兩具身體猛地從台階滾下去,橫七豎八的鋼筋刺入後背,痛得他幾乎發不出聲音來。
“都少!”黑衣人吓得魂都沒了,忙不疊的跑過去。
兩個人在地上滾了一圈,都森系将她按到胸口,竭盡心力穩住身體。
“怎麽樣?”他炙熱的手臂環住她的後背,蒼白的眼底有着慌亂。
夏秋涼驚魂未定的搖了搖頭,花容失色的臉上還殘存着化不開的恐懼,怔怔的望着臉色慘白的男人,“你呢?”
她呼吸顫栗。
他聲音微弱,呼吸噴灑在她的鼻翼間。
都森系側臉緊繃成直線,額頭滲出大顆汗液,咬牙切齒道,“死不了!”
那麽重的模闆砸下來怎麽可能沒事?
“都少你怎麽樣了?”
黑衣人飛奔而來,将渾身散了架似的夏秋涼扶起來,驚慌失措的就要拉他;都森系劍眉緊擰,厲聲吼道,“别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