曆君煜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,走向了那幾輛裝滿了農家肥的牛車,可是不想卻突然被禀告,說是有人求見。
曆君煜心裏也說不清楚是慶幸還是懊惱。暫時是不用運肥了,可是一想到這件事兒早晚躲不過去,反倒是還要重新再積聚一次勇氣,他這心裏啊,别提有多糾結了。
不過不管怎麽樣,有人求見,他還是得見的。
當在會客廳裏面見到了來訪的人時,曆君煜很是意外。
“馬伯父?”曆君煜略帶疑惑地喊了一句。
那個背影看起來很像是馬緻行的父親馬厚樸,不過那身裝束,實在是太過樸素了些,完全就像是一個地道的農村老頭兒。所以曆君煜一時間有點叫不準了。
要不是侍衛禀告的時候說是來的是馬厚樸,曆君煜根本就無法把眼前的這個背影和他聯系在一起。
曆君煜有些發蒙,驚訝的問句就這麽脫口而出。
而對方在聽見曆君煜的稱呼之後,立即收回了正在欣賞牆上書畫作品的視線,恭敬地朝他施了一禮。
“城主折煞下官了!老朽不敢當這一聲伯父啊!”
馬厚樸是個極爲注重上下尊卑的人,即便知道自家兒子與曆君煜關系匪淺,也不敢托大地應了這一聲稱呼。
曆君煜看清了馬厚樸的臉,再加上他标志性的恭敬語氣,這才相信,眼前這個一身農人打扮的老頭真的是馬老爺子。
努力壓下心中的怪異感覺,曆君煜客氣地說到:“馬伯父無需與我太過客套!”
馬厚樸沒有多與曆君煜争辯,反正他的觀念不會因爲幾句話就會改變的。往後見了面,該有的恭敬他還是一樣都不會少的。他現在更加急切地想要知道另外一件事兒。
“城主大人,不知道這牆上的書畫是出自何人之手呢?”
馬厚樸指着牆上的那些書畫問到。
他剛剛就是被這些書畫給震到了,所以才沒有及時發現曆君煜走進來。
曆君煜順着馬厚樸所指,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那些書畫,頓時臉上現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。
原來,這牆上挂着的書畫,全都是與農事有關的。
書法作品都是曆君煜寫的,内容不外乎是“春種一粒粟,秋收萬擔糧”,
“春天三場雨,秋後不缺米”,“黑夜下雨白天晴,打的糧食沒處盛”,等等。
曆君煜當初是說啥也不同意幫孟晞寫這些“不上檔次”的東西的,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耐得住她的纏磨,無奈地滿足了她的要求。
當時曆君煜非常不解地問她,别人都往牆上挂一些名家名品的,她幹嘛要寫這些民間俗諺呢。
孟晞振振有詞地回答他:“咱們是農民,是靠地生活,靠天吃飯的,整那些沒有用的名家名品幹啥,又不能換糧食吃!”
好吧,你赢了!
曆君煜徹底拜服了,然後乖乖地幫孟晞寫了好多好多“有用”的書法作品,裝裱之後,挂在了各個會客廳、飯廳和走廊上。
雖然心裏有點塞塞的,覺得自己的書法有點大材小用了,不過看見孟晞滿意地神情,他這點不滿也全都煙消雲散了。隻要他的寶貝小晞高興就好!
再說了,還有人比他更慘呢,他一想到這裏,心裏就更舒坦了!
原來,孟晞覺得牆壁上隻挂字太單調了,還需要挂一些畫才會更養眼,于是,她就去找馮先生作畫。
要知道馮先生作爲一個出色的前國師,不僅僅是蔔算方面厲害,這書畫的造詣也是相當深厚了。
用孟晞的話來說,那就是畫符咒練就出來的高深本領!
馮先生對于孟晞的此種評價那是相當不滿的,他是正兒八經的神算子,可不是那些不入流的江湖道士。
不過啊,抗議無效。在孟晞的眼裏,他和那些畫符作法的道士是完全劃等号的。
馮先生無語至極,也懶得和她掰扯了,反正每次也都說不赢她。
但是馮先生對于孟晞要把他的畫挂在各個房間裏的時候,還非常高興的。
然而當孟晞說完要求之後,他可就笑不出來了!
“什麽?要我畫各種糧食的生長過程,還有人們種田時的情景?”馮先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,于是高聲反問。
孟晞笑呵呵地點頭,“對呀,咱們農民不能忘本,所以要時刻提醒自己,種田得認真,要用心,才能獲得好收成!”
馮先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屈才了。他的繪畫技藝在整個龍盛國都是數一數二的,多少人捧着大把金銀财寶前來求畫,他都置之不理的,現在竟然淪落爲要畫幾張農事圖,真是——太欺負人了!
馮先生覺得委屈極了,非常不想屈從。
不過孟晞隻說了一句話,他就立即就範了。
“畫好了給你做紅燒排骨清炖肘子外加一鍋酸菜火鍋!”
“這就畫!”馮先生立即沒有骨氣地應下了。
沒辦法,吃貨的追究就是這麽沒節操!
于是乎,孟晞成功地把自家牆壁變成了農業知識科普畫廊,惹得大家笑了好久。
好在時間一長,大家也都習慣了。
而今天,馬厚樸初次到訪,立即就被牆上的這些東西給深深地震撼了。
俗話說“外行看熱鬧,内行看門道”,馬厚樸可不是單純地看這些書畫的表面。作爲一個一輩子都心系百姓盡忠職守的農官,他一下子就發現了這些書畫裏面隐藏的玄機。
這些可都是寶貴的種田經驗啊,太值得學習了!
尤其是關于水稻方面的圖畫,馬厚樸看的格外眼熱。
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見孟晞了,他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奇女子,竟然有如此驚天之才。
不想,曆君煜卻搖搖頭,“你現在肯定是見不到她的。”
馬厚樸疑惑不已,“爲什麽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