曆君煜聽孟晞說安排他去運送農家肥後,心裏那道坎兒實在過不去,于是就央求着要換個活計。
不想,孟晞卻鐵了心地不同意。
“君煜啊,這活兒你還就是非幹不可了呢!”
“爲什麽啊?”曆君煜苦着一張臉問到。
他覺得她就是故意整自己,“小晞,我哪裏做錯了,你告訴我,我肯定改!隻求你别這麽折騰我了!”
“君煜,我這可不是在整你,是真的爲了樹立你的良好形象呢!”孟晞繼續笑着。
曆君煜更加不解了,“那爲啥就非得是運肥這個活兒呢?換一個不行麽?這要是讓百姓們看我運肥,豈不是讓他們笑話麽?”
傳揚出去,當真是好說不好聽啊。一城之主竟然幹起了運肥的活兒,顯得有些掉價啊!
孟晞搖頭,“你呀,還是對農事不夠了解啊!”
曆君煜疑惑地挑眉。不過卻沒有再說話,而是安靜地等待着孟晞繼續說下去。
這回他總算是相信了,孟晞讓他去運肥,真的是有正經理由的。
孟晞:“烏拉城不比其他地方,到了二月二的時候,田地都沒有完全化凍呢,所以不能像龍盛國其他地方那樣正式開始春耕了。所以,這時候能做的都隻是一些準備工作而已。比方說挑選種子,試驗發芽率等等。再有,最重要的就是漚肥運肥了!”
“你要不想隻是走個過場裝裝樣子,那還得就幹這運肥的活兒了!而且這活兒也不損害你的身份臉面什麽的,大家吃的糧食不都是這麽長出來的麽?沒有這些肥料的滋養,莊稼能長大收獲麽?農人們曆來都是這麽耕種的,又怎麽會笑話你呢!”
曆君煜:“……”好吧,你赢了!
看來這個肥他是必須得去運了!
咬了咬咬牙,曆君煜壯士斷腕一般地說到:“好,這個活兒我幹了!不就是運肥麽,農人能幹得,我也能!”
孟晞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努力吧少年!爲了讓百姓們更加心甘情願地追随你,這麽點犧牲不算什麽的!”
孟晞雖然是個女子,可是前世時候畢竟是曆史學博士出身,對于朝代更疊官逼民反之類的事情知道的多了去了。所以,即便是曆君煜從未提過未來的打算,她卻是心中明鏡兒似的。
皇帝已經容不下曆君煜了,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了。現在有了烏拉城作爲大本營,他必然要努力發展壯大的。
将來如果真有那麽一天,不得不與朝廷兵戎相見的話,烏拉城百姓的人心向背就至關重要了。
不論古今,得民心者得天下。孟晞希望曆君煜能夠籠住烏拉城的所有百姓,這樣,将來才會有更大的勝算。
即便是龍天行這個皇帝當得不咋地,可是龍盛王朝幾百年的基業在那裏擺着呢,一旦曆君煜與皇帝撕破臉打起來,那壓力也是相當大了。
所以,在積攢實力的同時,把烏拉城這個大本營經營好,也是非常重要的。
孟晞的心思玲珑,早早地就開始幫着曆君煜謀算了。
曆君煜也不傻,此時也明白了孟晞的用心,所以,他才能夠如此幹脆地答應了下來。
見到曆君煜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,孟晞笑了開來,“君煜,你就盡管放心地去下田吧,我在家裏給你做好吃的犒勞你!”
曆君煜非常懷疑自己在完成了那麽艱巨的任務之後,還能否吃下飯去,不過卻還是點點頭,“嗯,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手藝了!”
“你就瞧好吧,到時候肯定香的你連北都找不到!”孟晞拍着胸脯誇下了海口。
時間轉眼間就到二月初二這一天,一大早,李柳氏就帶着大家忙碌了起來。
按照烏拉城的習俗,二月二這天,人們一醒來,最先做的一件事是用小木棍或者秫稭敲打房梁。
一面敲擊,一面還要口中念念有詞:“二月二,敲房梁,大蟲小蟲不下房。”
孟晞覺得這個活動有趣兒極了,這兩年每到此時,都是玩兒地不亦樂乎。
她曾在史書上見到過,人們這麽做是爲了驅蟲,期望不受蛇蟲侵擾。
孟晞前世的時候對于這項活動的了解僅限于書本上面的傳承,并沒有機會親身實踐。因爲那時候都是住高樓大廈,根本就沒有房梁可敲。
再說了,各種殺蟲劑一噴,什麽蟲子都死光光了,又何必寄希望于這種形式呢。
正因爲從未經曆過,所以孟晞對于二月二的驅蟲活動格外熱衷,敲得特别起勁兒。
等到大家把家中的所有房梁都敲了一遍之後,李柳氏又開始布置“引龍回”了。
她用竈内的草木灰到門外撒一條灰線,把房子和廚房圈起來,再把灰線引回到室内,繞過水缸最後回到竈門處。
據說,這個用草木灰畫的圈有兩個作用。
一是驅邪避災,能把一切天災人禍擋在圈外。
二是圍住糧倉,錢糧不會外流。
撒完草木灰之後還要在灰線的内圈再澆一圈水。水從缸内舀出不能間斷,最後再澆回到水缸内,這就是“引龍回”。
布置好這一切之後,大壯在大門外燃放了長長的鞭炮。這是爲了把“困龍”驚醒,“龍不擡頭,天不下雨。”龍醒了,就會及時行雨。可保一年風調雨順,物阜年豐。
一系列的儀式做完之後,大家吃了一頓比較豐盛的早飯,然後就準備開始勞作了。
曆君煜深吸了好幾口氣,然後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了大門外,準備開始他光榮而偉大的運肥事業了。
此時,卻突然有人來禀報,有客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