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有良的師爺給他支招到:“大人,咱們還是得先按照城主的指示把學堂的事情辦妥當,然後再在鹿鳴村那裏打聽一下,說不定就能知道事情原委呢。”
吳有良想了一下,頹然地說:“也隻能這麽辦了,走一步算一步,聽天由命吧。”
他這一輩子總是小心翼翼地,生怕行差踏錯得罪了大官,結果這回好,一下子就得罪了個大的,以後這縣令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,還兩說哪!而且讓他肉疼的是還損失了五百兩銀子!
唉,真是時也命也啊!
吳有良心中這樣自我感慨着,可是卻一點兒都沒有反省的意思。
他從來沒有想過當官到底應該做點什麽,才能對得起這個位置,對得起這份俸祿。
上,不思報效國家;下,不思體恤百姓。就這樣渾渾噩噩一門心思地撲在鑽營巴結上,他這樣的官兒,早晚得當到頭!
吳有良從未想過這樣的道理,所以此時他即便被曆君煜給吓得半死,卻依然沒有悔改的意思。
一直在做的事情,卻從未發覺過自己錯,又何談改過呢?
吳有良滿心以爲到了鹿鳴村會找到解救自己的辦法,卻不想,最終聰明反被聰明誤,加速了他丢官的進程而已。
第二天上午,趙光明就見到了來送公文的吳有良和他的師爺,驚得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。
“吳大人,您怎麽來了?”
趙光明慌忙将吳有良讓進屋子,一邊給他倒水喝,一邊小心翼翼地詢問。
吳有良打量了一下趙光明家破舊的屋子,再看看他身上滿是補丁的衣服,有些納悶地問:“你家很窮?”
他之所以疑惑,是因爲趙光明每次去鎮上的時候,穿的都是一件挺新的衣裳,他還以爲當村長的家裏條件都不錯呢。
可是現在看着他這身打扮,再看看屋裏屋外的情形,他才知道,一切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子。
趙光明老臉一紅,讪笑着說:“讓吳大人見笑了。小的家裏确實很窮苦。以往去您那裏穿的那件衣裳,平日裏是舍不得穿的。”隻有去鎮子上才會穿,回來之後就仔細地折好包起來。
當村長的,每年才有一兩銀子的俸祿,對于趙家這一大家子人來說,根本就對改善生活沒有太大的作用。
吳有良“哦”了一聲,沒再繼續往下說。
其實他剛剛也就是好奇一下,趙光明是窮是富都與他沒啥關系,他今天來的目的又不是爲了關心他的。
“這是你昨天的時候跟我要的建學堂的批複,我給你拿來了。這建學堂是件大好事兒,昨個兒你走之後我就一直在琢磨,最後還是決定冒着風險同意了。”
吳有良大言不慚地說着冠冕堂皇的話,“這塊地衙門也不收銀子了,你們就拿去用吧。”
說完,師爺把早就準備好的地契和公文都遞給了趙光明,他顫抖着雙手接了過來,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,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。
昨天的時候,縣令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,非常堅決地否定了鳴鹿學堂的事情。可是不過一夜的工夫,他竟會捧着文書親自給送來了。
生活處處有驚喜啊!
趙光明被這意外驚喜給刺激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,可是接下來的事情更加讓他震驚不已。
吳有良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,以極慢的動作交到了趙光明手上,“這是五百兩銀子,你收好。算是縣衙對你們村建學堂的一點兒支持!”
趙光明當場就石化了,根本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!
鐵公雞縣令竟然拔毛了?
一出手就是五百兩?
他不會是在做夢吧?
趙光明用力咬了一下嘴唇,呃,很疼!看來這不是做夢,是真事兒!
趙光明笑的滿臉褶子,像一朵盛開的菊花一樣,連聲道謝:“多謝吳大人!我替鹿鳴村的全體百姓,感謝您的大恩大德!”
趙光明每說一句感謝的話,吳有良就覺得像在他心上捅了一刀一樣。那五百兩銀子要是不拿出來的話,早晚有一天會變成自己的,現在可好了,白白地長翅膀飛了。
吳有良真想上前把那幾張銀票奪回來,可是一想到城主大人,他又隻得心疼不已地按下了這個念頭。
五百兩銀子和頭上的烏紗帽比起來,就太微不足道了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,隻要他還能繼續當縣令,總會把這個損失補回來的。
吳有良努力安撫好了自己的不甘,然後盡力擠出一點笑容來,開始套問。
“趙村長,你們村子怎麽突然間有能力建學堂了呢?”
趙光明不疑有他地如實回答,“吳大人有所不知,我們村裏有一個女娃娃最近做買賣賺了大錢,所以就想着幫大家一把,于是就打算教年輕人一些本領。”
吳有良一聽是個女子牽頭做這件事兒,頓時就大吃一驚。
他還以爲是城主大人在此,然後出于某些目的而建立學堂的呢。可是這事實與他想的大有出入啊。
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後,吳有良更加疑惑不解了,他怎麽想不明白,一個鄉下姑娘,怎麽會驚動了城主大人呢?
趙光明也不是個笨的,在吳有良如此明顯地探問之下,他也明白過來了,一定是有人給他施壓了,他這才肯同意建學堂,并且還肉痛地掏了銀子。
不過,不管吳有良如何問,趙光明都一口說死了,就是孟晞在張羅建學堂的事兒,決口不提曆公子的事情。
趙光明想的是,不知道那位曆公子究竟是何身份,但是人家既然沒有直接找上吳縣令,那就必然是有他的考量。自己可不能随便就把他的行蹤給洩露了出去。
吳有良在趙光明這裏沒有問出來有用的消息,有些失望,就想要去村子裏轉轉,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。
可是,趙光明卻急忙攔住了他,“大人哪,咱們村子裏面道路狹窄,而且塵土飛揚的,您還是别去了,免得弄髒了衣裳。”
吳有良一聽就皺眉了,剛才來的路上他是坐在馬車裏面的,透過簾子看到的确實是很破敗的景象。現在被趙光明這麽一說,他也是真的不想出去了。
師爺見狀隻好自告奮勇地叫了一個衙役和他一起出去了。
吳有良坐在趙光明家裏喝着寡淡無味的白水,百無聊賴地等着師爺回來。
突然,一個俏生生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,當即他就看直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