曆君煜端過桌子上的托盤,然後假裝淡然地走向了孟晞她們吃飯的地方。
“小晞,我吃完了,把托盤送回來了!”
人未到聲先至,曆君煜邊說邊走進了堂屋,正好看見孟晞和家人們圍坐在一張桌子上有說有笑地吃着晚飯。
每個人臉上都挂着恬淡的笑容,那是一種發自内心的對生活的滿足。
雪花正在鼓着腮幫子豎大拇指,“小晞姐,你這水芹菜做的可真好吃。咱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,咋就不知道河邊還有這麽好吃的東西呢。”
前些天挖野菜的時候,孟晞也沒想到去河邊看,隻是光顧着在山上尋摸了,要不是今天偶然間見到,她怕是也忘了世間還有這麽一道美味了呢。
“雪花,喜歡吃你就多吃點,明天咱們再去河邊挖。”孟晞笑眯眯地說。
正說着呢,就聽見了曆君煜的聲音,然後一擡頭正好見到他端着托盤站在門口。
高大俊朗的貴公子,手中端着托盤,這一幕看起來極爲不搭,可是卻又挺養眼的,而且讓曆君煜身上的氣勢一下子軟化了許多,整個人都顯得親切多了。
孟晞原本還有些餘火的,可是看到這樣的曆君煜,莫名地就熄了火,聲音也緩和了許多。
“吃完了就放在屋子裏呗,一會兒我就去收了。”
“我吃完也沒什麽事兒就順手拿了出來,省的你還得受累再跑一趟了。”曆君煜說的極爲自然,然後就把托盤放在了一邊空閑的凳子上,他則是另外搬了一個凳子,坐到了離桌子不遠的地方。
“看你們全家人一起吃飯,心情都跟着變好了呢。”
這話說的那叫一個真誠哦,而且他還配合着露出了一臉羨慕的模樣,好似他是個從未享受過家庭溫暖的孤兒似得。
孟晞腦子一抽,潛藏的母愛泛濫,嘴巴就沒管住。
“那你就和我們一起再吃點吧!”
呸——這嘴咋沒個把門的呢!
話一出口,孟晞就後悔了,對方擺明了就是抱着不純目的來的,自己咋就上當了呢。
但是在看見曆君煜臉上露出來的燦爛笑容之後,孟晞卻又莫名地覺得心裏一松。
罷了,随他去吧。
曆君煜目的達成,也不麻煩别人,笑容燦爛地直接把托盤上自己那副碗筷拿過來,去飯盆裏盛了玉米碴子粥,把凳子往前搬一些,挨着孟晞坐好,開吃!
桌子上的菜色和他剛剛吃的是一樣的,也僅有涼拌水芹菜而已,可是曆君煜就是覺得這裏的菜比他剛剛吃到的更好吃。
難道是這裏的有“家”的味道?
曆君煜邊吃邊琢磨着,不知不覺地就又幹掉了一碗粥。
桌子上的衆人一開始還因爲他的突然加入而有些拘謹,畢竟他們還從來沒有和王爺一起吃過飯呢。
但是看着曆君煜光忙着吃飯,也不說話,他們漸漸地也就放得開了,甚至當他吃完了一碗的時候,雪花還試探着問了句:“王爺,用不用幫你再盛些?”
曆君煜心頭一暖,看向雪花的眼神也是柔和地很,“謝謝小妹妹,我吃飽了!”
哇靠——小妹妹?
孟晞嘴裏的飯差點噴出來!
你個大王爺管個鄉下小丫頭叫妹妹,這是要鬧哪樣?!
雪花畢竟還是個孩子,倒是沒有那麽重的等級觀念,隻是覺得這個往日裏冷冰冰的王爺突然對自己和顔悅色的,讓她非常開心,于是笑着說了句:“不客氣啊王爺哥哥!”
“啪啦——”
好幾雙筷子同時掉落了,孟晞尤其誇張,碗都打翻了。
天哪,雪花你到底是有多單純天真,竟然和逍遙王稱兄道妹了?
曆君煜也是一愣,沒想到雪花竟會叫他“王爺哥哥”,這不倫不類的稱呼,怎麽那麽——讓他心花怒放呢?
是的,就是心花怒放!
曆君煜此刻一點都沒有被冒犯的感覺,更沒有什麽地位尊卑的念頭,隻是單純地因爲小女孩純真的笑顔和親切的稱呼,而被感動到了。
這樣的溫情,是他從小到大的日子裏不曾感受過的。所以給他的震動格外地強烈。
雪花不知道自己單純的一句“禮尚往來”的稱呼竟會引起這麽大的動靜,登時有點吓傻了,扁着嘴不敢吭聲,眼中都見了淚花。
孟晞剛想安慰她,可是卻又被曆君煜搶了先。
“雪花妹妹,别害怕,他們手不穩沒拿住筷子,和你沒有關系。乖,你繼續吃飯吧。”
呃?這也行?
孟晞根本就無法想象,曆君煜竟然也有如此溫情的一面,太逆天了吧。
曆君煜安撫完雪花之後,又看向孟晞,淡笑着說:“你家的氛圍真溫馨,以後每日三餐我都和你們一起用吧。”
孟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。
說不行?看人家的架勢就是在通知自己,根本就不是在商量。
可是說行?難道讓幹娘他們每頓飯都吃的戰戰兢兢的麽?
曆君煜像是看穿了她的擔憂似得,對李柳氏說到:“嬸子,你們以後就把我當成自己家人就行,不用在意我的身份!”
李柳氏的手還懸在半空中,維持着剛剛要夾菜的那個姿勢,可是筷子卻是落在桌子上的。
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曆君煜,簡直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。王爺管自己叫嬸子?還說讓把她當成自己人?
這怎麽好像是做夢一樣呢?太吓人了!
李柳氏一點都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,完全就是被驚吓的不知道該如何言語了。
一個位高權重的王爺,竟然要和她們做家人,這是什麽意思?
李柳氏的想法更多些,擔憂也就更多了。
艱難地轉動脖子,終于把視線和孟晞的對上了,李柳氏嘴唇抖動了好幾下,才終于發出聲音:“小晞,你看呢?”
擺明了,人家是沖着你來的啊!
這個家本來就是你說了算,再加上王爺的目标是你,還是你來定奪吧。
孟晞從李柳氏的眼神裏讀懂了她的意思,不由得有些頭大。
這曆君煜究竟是怎麽回事啊,幹嘛非得纏上自己呢?!
她到底該怎麽決定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