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幕遮帶着神禦靈離開時,回首望了一眼坐在地上彎下腰的他。
他說,不要埋,也不要葬了。
就這樣子,很好。
就像一直抱着她,從未撒手,從未離開啊。
蘇幕遮轉過身,看了一眼她的手腕。
已經包裹好,卻隐約透出些許血迹。
昏睡中的她緊鎖着眉心,像是做着噩夢一般。
恢複了血色的唇畔翕動着,在說着聽不清楚的話。
蘇幕遮抱着她,一步步走遠,遠離了這片夜色,這片黃沙附着的沙漠。
這片有着玄色長衫慵懶如貓男子的沙漠。
……
半年後。
神禦靈還是沒有夜崇文的消息。
他就像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一般,從未出現過一般。
蘇儒不知道他去了哪裏,黑市裏的店小二也不知道。
甚至于她自己,也不知道。
今日也不知怎麽,她離開神王府,徑直就來了宮裏。
走進後殿時,正值黃昏時,夕陽西下。
斜照進來的餘光灑進後殿,她慢慢踱步到床榻邊,手覆在上面,瑩潤的唇畔抿了起來。
半年了。
你到底去了哪?
她心底始終不願意承認,他死了。
他不會的,他答應她要一起去赤天大陸的。
半年時間,她身體裏的寒症再沒發作過,一次都沒有過。
那絲幽冥之力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。
蘇幕遮在她清醒過來的那一刻,用力的抱了抱她。
将死士留給她後,便失去了蹤迹。
這半年來,她不時想起過去。
可是胸口處那怅然若失的感覺讓她感覺,她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。
在錦被上劃過,有些硌手。
微微一滞,她有些緊張的眨了眨眼,深呼吸一口氣,将錦被翻了開。
是一封信。
她慢慢拿起來,展開。
靈兒。
就猜到你會來,怎麽,是不是想我了?
靈兒,此刻拿着信,是不是心裏有些酸酸的,沒事的,我一直與你在一起的。
我的心從未離開過,就像你現在想起我一般,我一直在想着你。
靈兒,這麽久來,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,其實你哭的樣子真的挺醜的。
所以你要笑啊,無論遇到什麽事都會過去的。
靈兒,我愛你。
刻骨銘心的愛過你。
落款是夜崇文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。
神禦靈手拿着信紙,微微抖着。
慢慢閉上雙眼的那一刻,眼淚滑落下來。
她慢慢坐下來,臉埋在雙臂裏,肩膀抽動着。
她找了那麽久,就是怕他真的因爲自己丢了性命,可是終究,終究還是害了他。
蘇儒站在遠遠的樹下,望着後殿大門裏,坐在床榻上埋着臉哭泣的神禦靈,眸色複雜。
夜崇文那日交代了那些事後,就再沒回來。
他隐隐猜到了結果。
此時看着神禦靈哭得不能自已,更加确定了想法。
她半年來寒症沒有發作過,他也派人去過同濟廟庵,在那裏的道姑口中得知,慶元帝去過那裏。
他不知道白沫靈和主子說過什麽,但是那之後,神禦靈被蘇幕遮帶回了神王府,而主子再也沒出現過。
主子,終是實現了保護她的願望。
主子說過,男人不就應該是保護女人的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