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小姐,打更聲剛過,現在該是卯時了。”春香回道。
都到卯時了?奇怪,三皇子那邊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呢?方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“三小姐,你怎麽了?是不是腿不舒服了,要不要奴婢幫你揉一揉?”春香蹲下身來,伸手替方箐揉一揉雙腿。
方箐卻淡漠地搖搖頭。“不必了,春香,你去打一盆清水過來。”
“是,三小姐。”春香點了點頭,她端着木盆出去打水了。
方箐皺眉地扔下手中的書卷,莫非她這一步棋又被他看穿了嗎?
她手指伸向棋罐中,拇指跟食指夾起一枚黑子,凝視着棋盤,她淡眸微微沉了沉。而後,她揚手一擡。
啪——
她的黑子,準确地落在棋盤中。
這一次,她還能兵行險招嗎?她淡眉高高挑起,沉默不語。
正在這時,一道綠風飄然而至,落地身影浮現,綠衣已站定在方箐的身側。“鸾姑娘,盒子已到,少主請鸾姑娘去望月樓大廳一趟。”
方箐死死地盯着棋盤,她未擡頭道:“知道了。通知你家少主一聲,我洗漱一番,換套衣衫,馬上就到。”
“好的。”綠衣飛身而起。
方箐視線略過那片青竹林,她清透的冷漠眼眸,飛速地掠過一道絕然。她手指輕輕地彈了彈輪椅的扶手,冷然的唇線,浮動一抹譏諷的嘲弄。
她起身,動作敏捷而神速。銳利目光所到之處,配合着她的身手,她什麽都沒有收拾,隻将春香壓在枕頭下的銀票跟三國厚禮取過來,貼身藏好。
她到門口,四處探視了一番,沒有人影晃動。很好,這個時候衆人理應在望月樓大廳集合了,也就是她出逃的最好時機了。
方箐早在住進鳳栖閣的那一天,她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那片青竹林。因爲過了那片青竹林,便是翻越出望月樓範疇的高高圍牆。
她用力一扯雲蠶煙雨羅賬上一對厚實黃金鈎子,并卷走了雲塌上的被單。
行動如風,她若夜行的烈豹一樣,飛奔在青竹林中。
竹葉随風,偶爾發出低喃的沙沙聲。
方箐抵達高聳的圍牆腳下,她眉眼一橫,使力将卷來的被單撕成一條一條的布條,然後雙手用力一揉,揉成麻花繩,再将一對黃金鈎子捆好,系緊,拉了拉繩子的牢固性,而後左手若旋轉的風車,将自制的金鈎倒挂爪,牢牢地扣在了高牆之上的彎折處。
她用力試了試扣抓處的力度跟強度,見爪子沒有掉下來,便知道可以了。她抓着麻花繩,一步一步地攀上高高的圍牆。
翻越過牆時,她将金鈎換了一個方向扣住,而後放下繩子,順着繩子滑落下來。落地瞬間,她淡眸凝視着高牆内豪華的建築,唇角淺淺地勾動一抹微笑。
她,方箐,終于走出這個鬼地方了,從此,天涯海角,那些人,都不再跟她有任何的瓜葛。
她仰頭,伸展雙臂,舒爽地呼吸了一口空氣。随後,她睜開一雙清眸,光色皎若朗月,心底,滿是對未來憧憬。
她轉身,腳步輕盈,踏步自在而愉快,不期然的視線裏,一雙銀色海龍精繡、面上鑲嵌南海夜明珠的靴子站在她的跟前。
她訝然地擡眸,清透的眸光,直直地撞進了一雙綿軟若飛絮的冰藍色眼瞳裏。他,輕搖折扇,面若桃花含春,笑得一臉惬意。
“三皇子早啊。怎麽?你也這個時候喜歡出來透透氣,散散步?”方箐心中微沉,面上冷冷淡淡的,她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