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景陽公主,姐姐我要多謝你送上的四十萬兩銀票了。”她話音一轉,音色铿锵而有力。“待到秋來九月八,我花開後百花殺;沖天香陣透京都,滿城盡帶黃金甲。”她将地名長安略微改動,變成了京都。
這第三首菊花詩一出,坐席上鴉雀無聲。齊硯冰藍色的眼瞳中,亦有驚詫的光色晃動而起。
“還有人也要賦上菊花詩嗎?”方箐淡眉一橫,目光清寒。
落洲才子康墨軒,風洲才子季輕狂,雲洲才子雲蕭蕭三人同時站起,他們朝着方箐抱拳道:“姑娘才學,我等佩服,我想我們三人就算終其一生賦首菊花詩,也比不上鸾姑娘的滿城盡帶黃金甲一句。如果在座的還有不服鸾姑娘把關的,便是對我三人不服。”他們三人此言一出,場内無人敢應答。
鸾玉辰溫潤的子瞳中滿是驚喜,陸儀靜卻氣得牙齒癢癢,她沒想到,鸾玉卿的腿廢了,手也廢了,她的雙絕全數盡毀,已沒有什麽可以威脅到她了。
但是此刻她又有了新的威脅,看着身側的禦天麒沉思不語,她便知道麒哥哥開始對她關注了。
禦天麒從來沒有想過鸾玉卿的才學如此出衆,因爲她入甯王府的三年,甚至是她過去成長的十四年裏,她從未展示過她的才學,她一點痕迹都沒有露出來過。
他以爲她隻是個會跳跳舞、唱唱歌、彈彈琴空有技藝而胸無點墨的女子,沒想到,他大錯特錯。
她的才學,比她的才藝更高一籌,俨然超過身爲落月王朝第一才女的表妹陸儀靜。此刻他痛恨鸾玉卿的雲淡風輕,更痛恨她處心積慮的隐瞞。
他開始相信,這三年來她在甯王府所做的一切,恐怕都隻是爲了讓他讨厭她,讓他休棄她,而她就此可以逃離他,從此逍遙自在。原來他在她的心中,是一點位置也沒有的,她恐怕從下嫁給他的那一天開始,就已經在謀算着如何從他身邊逃離了。
想到這裏,禦天麒忍不住捏碎了手中的杯子。
碰——
杯子碎裂,血絲溢出,暈開他的掌心。
“麒哥哥,你流血了。”陸儀靜驚呼地跑到他的身側,她拿出手絹要替禦天麒擦試,禦天麒卻目光憤憤地盯着方箐毫無反應的淡漠面容。
他飛身而起,飄然落在方箐的身側,他一雙黑曜石般透亮瑩潤的子瞳,此刻一眨不眨地盯着方箐,帶着怨恨憤怒的味道。
他幹嘛這麽看着她?
方箐不解,莫非他也想向她讨教一番?想到此,她額頭隐隐地突了突,手指不由地擡起,揉了揉眉間。
“甯王爺,莫非你對鸾姑娘當這把關之人還有異議?”齊硯冰藍色的光澤變幻着,他搖着折扇,飄然而至。
齊硯的一句話,讓在座的各位,包括三大才子,眼中皆有火光燃起。
禦天麒卻隻是靜靜地看着方箐,他擡起他受傷的掌心,攤開到方箐的面前。那抹妖娆的紅色,刺了刺方箐淡漠的眼瞳。
他這是何意?方箐淡眉微微凝起,禦天麒卻将受傷的掌心再遞近一些。
方箐訝然,他這該不是——“你想讓我給你包紮傷口?”
“你害的,你包紮。”禦天麒别開臉,他别扭地避開她飄過來的詫異目光,隻是那血色沾染的掌心,卻再次朝方箐靠近了三分。
他很固執。
齊硯冰藍色的眼瞳,泛動一抹異光,他完美的唇形微微動了動。
方箐雖然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,但她還是拉過他的手,細心地拔掉了他掌心中的碎裂瓷片,而後淡淡地從衣袖中取出一塊雪白的絹帕,替他輕輕地包紮上。
“好了。”她唇角扯了扯。
從頭到尾,她的表情都很自然,動作也很自然,沒有絲毫的别扭,絲毫的不安。她就像一個懸壺濟世的大夫一樣,專業而不帶感情地對待病人。
禦天麒痛恨的就是這一點,他痛恨她疏離漠然的樣子。方箐見他還呆在原地,她重複了一遍。“王爺,已經好了。”
哼——
禦天麒看着她面無表情的樣子,他冷哼了一聲,而後憤憤拂袖而去,似在跟誰生氣。
方箐奇怪地看着他離開,她困惑了。
怪事,他這是又在玩什麽花招?她無奈又好笑地搖搖頭。
啪——
齊硯折扇收起,他冰藍色的眼瞳沉寂着。“相信在座的各位,現在都沒有疑問了。既然沒有疑問的話,比賽就此開始了。霍剛,紅袖,綠衣,立即安排。”他此刻沒有看戲的心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