宏安帝才走進内殿,還沒有走到内室,就聽到慕解語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,當下身子一閃,沖進了内室。
“滾出去!”宏安帝推開門,一腳才踏入内室,就對上一雙冰冷滿含怨怒的眼睛,那一雙眼睛猶如水中的彎月,朦胧而又美好。
蘊含着無盡的怒意以及深處的點點恨意,讓一代帝王的心口猛縮,恍然間又回到十五年前那一個夜晚,他不顧她的意願,強要了她時,她也是用這樣的目光看着他,讓他午夜夢回每每想起,都痛的無法呼吸,卻又無法忘記。
就這樣痛着、熬着、讓那一道傷疤在心裏潰爛,來提醒他曾經的痛苦與悔恨……
第一次,無往不利睥睨天下的萬盛至尊竟然退縮了,就那麽乖乖的帶着一絲帝王不可能有的小心翼翼退出去了。
房門關上宏安帝才猛然回神,頓時整個臉陰沉了下去,負到身後的手,在龍袍内緊緊的握着。
雖然隻是推門一瞬,風吹起層層紗簾後的一瞥,可宏安帝足夠看清裏面的一切。慕解語穿戴是完整的,軒轅止瑢臉色蒼白的躺在榻上,唇角遺留着一絲豔紅的血迹,而床前地毯上有一灘血漬,明顯是因爲内息紊亂,而突然吐血。
想到此,宏安帝眼中閃現一絲狠厲之色,大步朝着外面而去。
宏安帝看到的是沒有錯,可卻不是全部,譬如房間内的軒轅止瑢赤身露體的蓋在錦被下,譬如背對着門口的慕解語,前方衣衫大開,明顯是匆忙之下披上,隻是這一切的真相都被掩蓋。
而慕解語此刻目光酸澀,強忍着眼中難以壓抑的霧氣凝結成珠滾了出來,從白蔹帶來的藥箱裏,手忙腳亂的翻着藥瓶,努力的克制住顫抖的雙手,可從未曾如此刻這樣心慌意亂的她,一瞬間好似變得笨拙,倒入掌心的藥丸都拿不穩。
“丫頭……”軒轅止瑢虛弱的伸出手握住慕解語顫抖的雙手,蒼白的絲毫沒有血色的臉上依然銜着一抹淡淡的溫柔笑意,“這一生,我從未将自己的命交給誰,此刻我把它交給你……”
幾乎是費盡了全身的力氣,軒轅止瑢一口氣說完這一句話,就暈了過去。
慕解語心口似是在那一瞬有一記悶錘狠狠的砸進心口,既疼且重,然而,此刻她卻冷靜了下來,深深的吸了一口,擡手用衣袖抹去眼中的濕意,讓視線變得清明。
迅速的翻動五指,爲他施針。
如今她才知道爲什麽軒轅止瑢要她給他治病,而且隻給她兩年的時間,她原本以爲他不過是在戲耍她,此刻他真氣大散,内力被封,慕解語才清楚的摸到他的脈門。
兩生兩世,她遇到過病例如數,什麽疑難雜症都見過,可軒轅止瑢的情況還是讓她深深的震撼。甚至難以置信,一個人的身體能夠承載這麽多種毒素,不要問她有多少種,她根本說不清,知道很多,多得讓人驚駭,讓人恐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