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的時候，天一悄咪咪地去看望玄一。
他自己也不知道，爲什麽非要選在半夜過來，像是見不得人似的。
可他剛靠近，就被玄一拉上了床！
“玄一！”
自己心裏本來就有鬼，這一下天一吓得不輕，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拔高了。
“對不起。”
玄一以爲他又要生氣了，連忙道歉：“我隻是怕你又走了，而我動不了，追不上你。”
頓了一下，再開口時，玄一的語氣又變得吊兒郎當。
“其實和兄弟一起睡這種事，又不是沒睡過，你怕啥啊。”
天一哽住。
他說得對，以前在訓練基地時，他們都是普通隊員，沒有單獨的房間；
都是幾個人一間屋子一張床一起睡的。
哪怕是後來當上統領了，有了自己單獨的房間了，但有時候出任務時也會露宿野外；
那時也是幾個人一個帳篷一張床一起睡。
可那是以前啊！
可那是别人啊！
天一的臉不自覺地有些泛紅，心跳得有些快，不自在地扭了扭。
“我不是怕，我、我隻是被吓到了。”
“我以爲你已經睡着了，誰想你忽然來這一招。”
他說的也算是實話。
而直到這句實話說出來，天一才發現，原來自己非要等到半夜才來，是希望他睡着了啊！
呵，枉自己做了那麽多心理暗示，到頭來，還是孬種。
現在，他隻能希望夜色太黑，玄一沒察覺到他的異樣。
偏偏，人算不如天算。
平時都呆頭鵝的玄一，今天貌似異常敏銳，湊近了他的臉：“天一，你臉紅了。”
“沒有！”
天一想也不想地否認，臉色也不自覺地沉了下去。
這是欲蓋彌彰。
但這招對玄一還是挺管用的，因爲他怕他又生氣了。
“好好好，算我眼花。”
“不鬧了，我跟你說正事。”
聽他要說“正事”，天一終于停下了掙紮，轉頭看向他，等着他說。
哪知，他說出來的卻是：“你去喜歡别人。”
天一心口一跳，瞪大了眼睛，微微張開了嘴巴，一時語塞。
難道，他察覺到了？
所以，現在這樣，是他故意的？
他是在試探他？
然後确定之後就如此肯定地回絕了？
這一刻，心髒揪痛，天一的臉色變了又變，不知該怎麽回答。
一股羞憤感油然而生。
被拒絕在他的意料之中，可他怎麽能讓他去喜歡“别人”！
天一真正在意的，是最後兩個字。
你不喜歡我，不接受我，可以，但你怎麽能把我推給别人！？
“我……”
“你别否認了，我都知道了。”
天一剛想開口，又被玄一打斷了：“這次我受傷，當時真的是千鈞一發，我都以爲我完蛋了。”
“後來，養傷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。”
“如果我死了，那我最遺憾的就是沒把這件事跟你說清楚。”
玄一翻了個身，躺到旁邊去：“作爲兄弟，我明明知道你有那樣的感情而不開口。”
“眼睜睜地看着你陷入苦海而不救你，我哪配得上做兄弟啊。”
“所以，我就想呀，等我回來，我一定要第一時間跟你說清楚。”
“哪怕你因此而生我的氣也不要緊，長痛不如短痛。”
天一聽着他說的這些，越來越确定，他是真的知道了他這不正常的感情。
在心裏自嘲着：“虧我還自欺欺人地以爲，他這呆木頭不會知道。”
“哪知，他卻是比我自己還早就察覺了。”
“真正呆的人，是我自己吧。”
如果重來一次，他一定從一開始就掩飾得更徹底更完美些，一定不會讓他看出來的。
因爲他真的不想和他翻臉。
哪怕隻是做兄弟也好啊。
然而現在，啥也來不及了。
“玄一，對不起，我知道你不能接受，但是我……”
天一深吸了口氣，準備攤牌。
反正他都知道了，反正都到這不能挽回的地步了，再藏着掖着也沒意思。
還不如趁機說清楚。
最起碼，他也曾表白過啊，以後回想起來的時候，就沒有遺憾了。
“我喜、喜歡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你喜歡肖茗寒嘛！”
天一愣住，臉上一片呆滞：“……你說什麽？！”
玄一又翻身轉了回來：“我就說了，你别否認了，我都看出來了。”
“你喜歡她，不是我接受不接受的問題，而是王爺那裏能不能接受的問題。”
“她是王爺的師妹，這你知道吧？”
“王爺的師父臨終前把她交托給王爺了，你也知道吧？”
“王爺對她的态度其實挺縱容的，你也能看出來吧？”
“所以，我要說的是，她很有可能是未來的王妃，你喜歡她是沒結果的。”
“當然，如果你實在喜歡，也可以去探探王爺的口風，如果王爺沒那意思，就沒問題了。”
天一呆呆地聽着，嘴巴大張，吃驚不小。
他他他、他以爲他喜歡的人是肖茗寒？
他怕他會陷入“肖想王妃”的危險裏，所以才讓他去喜歡别人？
他說了那麽多，對象是肖茗寒？！
天一不知該哭還是該笑。
呆木頭就是呆木頭，他真的不該高估他。
“你想多了，我不喜歡她。”
吃驚過後，天一嚴肅否認。
可是玄一不信，一個勁地強調着：“你别不好意思啊，兄弟間說說，我又不會告訴别人。”
“我跟你說，地一也喜歡她。”
“可是地一看得很清楚，知道自己是沒有希望的。”
“我不希望你陷得太深，然後和他一樣痛苦啊。”
接着，玄一邊把那天和地一去酒樓吃飯喝酒的事說了一遍：“你看，地一那不是自讨苦吃嘛。”
“不過，地一那種思想也太偏激了點，你應該不會。”
“啊，對了，我的飯錢！”
提起酒樓，玄一終于想起了自己預付的飯錢：“天一，你後來去吃過麽？”
“那麽短的時間，肯定沒用完的，哎呀，我真笨，回來的時候應該去退啊！”
那可是他近一個月的俸祿呢！
天一無語地看着他，起身下床，随手丢了個錢袋子給他：“我早幫你退回來了，都在裏面。”
“呀！天一，謝謝！你真是我的親兄弟啊！”“那兄弟剛才說的事，你考慮考慮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