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的沐七夕真的十分溫和，嘴巴又甜，又十分客氣，沒有可挑剔的地方。
就連本來對她懷着敵意而來的肖貴妃，都被她哄得笑眯眯的，連着誇了她好幾次，還一再邀請她去皇宮裏“遊玩”。
然而，等笑盈盈地送走了太子妃和肖貴妃，站在德良藥堂門口看着她們倆走遠，她轉臉對着何掌櫃就是一聲長歎：“這個月的盈虧……由王府負責吧。”
何掌櫃也是一聲長歎，滿臉爲難：“其實，屬下早就想禀報王爺王妃了，隻是你們這段時間都不在京城，消息之類的也不靈通，唉。”
“歎啥氣啊，有話就說呗。”
張老黑是個急性子，見不得何掌櫃的磨叽，粗聲粗氣地嚷嚷：“不然俺幫你說。”
“不就是因爲皇上生病，強征藥材嘛，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，你直接說了王妃又不會怪你。”
何掌櫃垮着臉，一臉苦相：“不是怕怪我，主要是，我知道邊疆的軍費也是由王爺……”
“噓，進去說吧。”
聽他提到軍費，沐七夕豎起一根手指，看看周圍，帶着兩人進入了後堂。
他們三人的交談隻是簡短的幾句話，也沒說什麽驚天的大秘密，但往往就是這種模棱兩可的話，才更讓人有遐想的空間。
周圍的百姓都聽得清楚，加上剛才“親眼所見”的事實，對這兩天的秘密傳聞又更信了幾分。
“王妃，俺的表現怎麽樣？”
三人到了後堂的房間裏，張老黑立即笑嘻嘻地湊上來，隔空揮了揮拳頭：“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直接動手，不然那才爽呢。”
沐七夕斜瞟他一眼，笑得十分狡黠：“放心吧，有你動手的時候。”
何掌櫃走在最後面，回身把房門關上，才又笑道：“王妃這一計不錯。”
“耳聽爲虛，眼見爲實，讓大家親眼看到她們怎麽‘欺負’你的，比聽那些傳聞聽一百遍都有用。”
張老黑也笑嘻嘻地猛拍馬屁：“那是，你也不看看是誰想出來的辦法，咱們王妃就是厲害。”
“錯了，我這一計隻是錦上添花罷了，重要的還是王爺弄出來的傳聞。”
沐七夕不是一被拍馬屁就找不到東西南北的人，搖搖手指，糾正他們：“必須有那些傳聞在前面做鋪墊，大家看到今天的這一幕才會往那個方向想。”
“不然，搞不好大家還真以爲我和她們關系很好，或者真以爲我是爲了盡孝心而送藥材進宮。”
狡黠一笑，她調皮地眨眨眼：“這就叫先入爲主。”
“不過，要想讓大家有先入爲主的想法，想讓他們相信那些忽然出現的傳言，靠的還是王爺的聲威。”
“咱們王爺的聲威之高，簡直比神還高，他說一句話，比聖旨還管用，百姓們也都願意相信，所以那些傳聞一出，百姓們就都無條件地接受了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張老黑恍然大悟，但立馬又想到一個問題：“可既然百姓們都相信了，你爲啥還要白送他們那麽多藥哇？值很多錢哩。”
也不知是不是受到沐七夕的影響，現在“财迷”的人越來越多。
百裏悠、司空暢、玄一，還有張老黑，甚至包括百裏連城，時不時都會冒出幾句生意經，開口閉口“錢錢錢”。
隻能說，沐七夕的洗腦很成功。
沐七夕挑眉：“誰說我是白送給她們了？現在吃得越多，到時候吐得越多，你慌什麽。”
張老黑嘴巴張成“O”型，感覺每次和王妃說話，都能開啓新世界。
何掌櫃默默搖頭。
從她第一次走進藥堂，他就發現了她的财迷本性。
要說她會在銀子方面吃虧，那恐怕是天開了都不可能的事。
張老黑是以後要跟着她的人，沐七夕便也詳細給他說明：“我隻是說百姓們願意相信，願意接受，但相信多少，接受多少，又是另當别論。”
“或者，百姓們也會懷疑，是不是有人亂說啥的，畢竟那關系到皇家，這麽多年的思想束縛不是說變就能變的。”
張老黑保持着“O”字口型，很是吃驚地看着她，持續懵逼中。
“如果我們的時間再多些，或許能讓百姓們更信服，但現在，隻能采取這種手段了。”
說着，沐七夕歎了口氣：“其實，我也很不想用這個辦法，很是不光彩。”
她和百裏連城一樣腹黑，一樣喜歡算計布局，但也都不是不擇手段的人。
他們有自己的行事準則和原則底線，所以才和那些爲了算計而算計的人不一樣，也所以才能有這麽高的聲望累積。
說完了，看張老黑還是一臉懵逼，沐七夕頓覺頭頂烏鴉飛過，深感自己剛才都是在浪費口水。
“總之，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示弱，讓大家看看，勞苦功高，一心爲民的鸩王，沒了兵權就淪落到了這步田地，兔死狗烹，皇家就是這麽對待功臣的。”
“王妃，你這麽說俺就明白了嘛。”
這句話夠通俗易懂，張老黑瞬間解除石化狀态，撓着頭：“俺讀書少，聽不懂那些大道理，你隻要告訴俺怎麽做就行啦。”
“……”
意思還是我的錯？
沐七夕擡頭望天，仿佛看到一群烏鴉從天邊飛過，無力地擺擺手：“那好吧，現在你去外面探聽一下，看看剛才這場戲的效果怎麽樣。”
“另外再裝作‘無意’地透露，我在剛才的拉扯中受了傷。”
“明白。”
張老黑領命，轉身要走。
又被沐七夕叫住：“隻說受傷，不要具體說明是什麽傷，也不要說是誰造成的，就留給大家自己去想。”
“好，明白啦。”
看着張老黑出去，何掌櫃本也想走，想想卻又轉回身來：“王妃，有件事，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？”
沐七夕挑眉：“既然你都說出來了，就表示想說，那就說吧，大不了說完惹我不高興了賠銀子給我。”
所以，賠銀子給你你就高興了？
何掌櫃一陣無語，猶豫片刻還是說道：“前幾天，有人在城外看到白二夫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