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潇雨問完那句話,默默在心裏爲自己的機智點贊。
她這次強烈要求來這裏,本來就是來找茬的,她一定要借這次的機會,當着所有人的面,狠狠踩沐七夕一腳。
讓她知道,麻雀永遠就是麻雀,就算運氣好飛上了枝頭,也還是成不了鳳凰。
隻可惜,她的算盤打得再好,沒有人附和,便也隻能是獨角戲。
沐七夕淡淡看她一眼,根本理都懶得理,徑直繞過她走到主位坐下。
“喂,沐七夕你解釋啊!你有膽子做還怕承認啊?”
她不說話,沐潇雨還以爲拿住了她的小尾巴,不依不饒地追在後面,連黎金辰的眼色都不顧了。
“呵呵,郡主,你這句話可真就說嚴重了。”
城主夫人笑着插進話來,本來是想打個圓場,哪知沐七夕就是這麽拽,連客氣話都懶得說,斜昵沐潇雨一眼:“你覺得我需要跟你解釋什麽?”
沐潇雨微愣。
解釋什麽?這還用問嗎?
當然是解釋下午在城門外欺辱她的事啊!
不等她徹底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,隻聽沐七夕又道:“這裏是咱們王爺的地盤,我來這裏,是主人。”
“而你呢?你隻是一個過客,我想怎麽對你就怎麽對你,咋滴,不爽?”
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席,但到來的百姓已經很多了,大家都聚在台下,三五成群地聊着天找地方坐。
剛才看到王妃和城主等人來了,大家都下意識地保持安靜,等着他們先入席。
而沐七夕的聲音本來就不小,這句話更是咬字清晰,字正腔圓,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。
百姓們就不說了,這段時間聽慣了有關王妃彪悍的事迹,這會兒也多少有些适應性。
聽着這句話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。
然那些跟着黎金辰從京城來的侍衛們卻是吃驚不小,一個個都睜大了眼睛,半張開嘴巴,化身兵馬俑。
他們一直都在京城當差,對沐大小姐的過往和改變可以說是親眼目睹,按理說不應該這麽吃驚。
讓他們吃驚的是,沐七夕竟然敢明目張膽地說這種話。
她就不怕害鸩王背上“擁兵自重”的罪名嗎?
或者說,她居然敢公然抗旨?
包括陳城主和城主夫人都有些吃驚,料不到她會忽然語出驚人地說出這麽一句。
全場最高興的大概隻有司空暢幾兄弟,還有沐潇雨。
“我家小妹就是這麽霸氣!”
司空暢第一個豎起大拇指,大聲點贊。
司空君三兄弟立即也跟着豎起大拇指,随聲附和:“小妹威武!”
沐七夕沖他們咧咧嘴,表情很是得意。
沐潇雨心裏卻早已笑開了花。
她正愁抓不住這賤人的把柄,想不到她就這麽輕易地送上門來,簡直是得來全不費工夫。
所以她就說了嘛,麻雀就是麻雀,小家子氣,稍微飛高點就得意忘形,忘了自己姓什麽。
“沐七夕,這句話你敢再說一遍?”
沐潇雨得意地仰高了下巴,揚起勝券在握的微笑,沒看到站在她身後的黎金辰眉頭微皺,一臉嫌棄。
她沒看到,沐七夕卻是看得清楚,當下笑道:“黎公子是在後悔呢,還是在計劃後路?”
“都不是,小可……”
“沐七夕,你别故意轉移話題,剛才的話你敢再說一遍嗎?”
沐潇雨實在太高興了,高興得都忘了自己的身份,也忘了身後的男人有多麽可怕;
以前的本性暴露,驕縱地雙手叉腰,打斷了黎金辰的話,隻顧着追問,咄咄逼人。
沐七夕諷刺輕笑:“再說一遍又如何?你又想拿皇上來吓唬我?又想說要去告禦狀讓我人頭落地?”
雖然是問句,卻沒有留給她回答的時間,沐七夕接着又說道:“那也要你還有機會見到皇上再說。”
“沐七夕,你……你什麽意思?”
沐潇雨也不是全然的笨蛋,沐七夕說得這麽明顯了她當然聽得懂。
可又不敢置信,強撐着甯願相信她是在虛張聲勢。
沐七夕不再理會她,本來這些話也不是說給她聽的,直接看向她後面的黎金辰:“黎公子,你以爲呢?”
她都說到這份上了,黎金辰再裝傻也沒了意思,當下收斂了臉上君子般的溫潤笑意,抱拳躬身:“鸩王妃,此事關系重大,還請三思。”
“别說三思,四思五思六思我都思過了,我覺得,放某些人走,就是放虎歸山,你認爲呢?”
沐七夕坐在主位上,手裏把玩着一個蘋果,姿态看似随意,語調輕松仿似閑聊,可其中的意思卻是足夠深遠。
真正聽得懂的人,表情嚴肅,嚴陣以待;
而自作多情的人,臉色發白,色厲内荏。
前者,比如黎金辰和陳城主等人;
後者,隻有一個沐潇雨。
黎金辰還沒說話,沐潇雨就先一步跳了起來:“沐七夕!你敢!本郡主是皇上親封的,賜婚也是皇上親自下的旨,你抗旨不遵,罪誅九族!”
她越激動,和淡定鎮靜的沐七夕比起來,就越像小醜。
沐七夕輕哼冷笑:“你蹦跶啥,就你這種小蝦米,我還沒那閑工夫留你。”
“還有,容我提醒你一句,我是皇上的兒媳,我的九族,也包括皇上,原來你權力那麽大,連皇上都要誅了?”
“你……你,沐七夕,你别亂說。”
懶得再理會跳梁小醜般的沐潇雨,沐七夕直視黎金辰,等着他回話。
陳城主和城主夫人,還有司空暢等人,現在全都保持沉默。
雖然大家全都不明白,爲什麽沐七夕會忽然在這個場合說這些事,但他們的态度都十分明确。
除了支持,再無其它。
黎金辰垂眸,衡量半響,才謹慎開口:“鸩王妃,此事,容稍後再詳談如何?”
見她貌似不爲所動,黎金辰又再委婉說道:“你看,現在是公衆場合,而且鸩王也不在……”
沐七夕挑眉:“所以你的意思是,我做不了主?”
沐潇雨撇嘴,心裏鄙視,正想說話,卻見旁邊白影閃過,台上多了一人。
那人一身整潔白衣,身形挺拔,眉目如畫,優雅高貴,宛如神邸。
“無論什麽事,我家王妃說了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