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爺的冷氣,軍營裏的将士們再熟悉不過。
隻是這段時間有王妃在,已經許久未見,想不到今天王妃還沒走,冷氣就先一步登場了。
沐七夕當然也感覺到了,而且心知肚明是什麽原因。
可她偏偏就不理他,還故意背過了身子,逗着小倉鼠玩。
百裏連城心裏那個醋啊,越冒越多,差點把他自己都淹沒。
垂眸,他不聲不響地往前站了兩步。
一股無形的氣勁逼來,逼得青蘭青竹慌忙後退,就連追風也往旁邊讓開了幾步。
玄一偷偷打了個手勢,周圍的士兵們立即閃得遠遠的,順便把踏雲駒和馬車也帶走了。
軍營門口立即空出一大片空地,隻剩下百裏連城和沐七夕兩個人。
沐七夕滿頭黑線地看着這個傲嬌的人,實在無言以對。
“咳。”
她不開口,隻能他先開口。
百裏連城輕咳一聲,下巴微擡,萬般高冷:“先洗手才能碰本王。”
沐七夕張口欲言:王爺,你想多了,我并沒有要碰你。
然而,不用她開口,對面傲嬌的王爺已經拉過她的小手,開始用水元力給她洗手,嘴裏偏偏還要繼續傲嬌:“不洗幹淨不準碰本王。”
“……”
沐七夕無言以對,默默垂頭。
天一帶着肖茗寒過來,看到這一幕,默默地站到一旁等候。
追風看到許久未見的主人,歡快地跑過去跟她親熱,像個撒嬌的寶寶。
随着沐七夕的小手被洗幹淨,百裏連城的傲嬌估計也被洗掉了,開始嘟嘴委屈:“夕,你又欺負我。”
沐七夕擡眼看他,眸光微沉,答非所問:“若你不想活,先殺了我。”
百裏連城渾身一震,黑眸睜大,定定地看着她,表情複雜。
片刻,他垂頭,把玩着她青蔥般的小手:“我明白了,夕,無論如何我都會撐下去,再也不會有想放棄的念頭。”
終于逼出他這句承諾,沐七夕松了口氣,一直緊繃的身子也放軟了。
主動靠近他懷裏,踮起腳尖在他唇邊獻上一吻:“這樣,我才會更愛你。”
他生性淡漠,遇到她之前無欲無求,隻要活着的時候無愧于心,死亡來臨時他也不會掙紮;
遇到她之後,總算變得像一個人,但受多年的觀念影響,他還是不夠積極;
他有想活下去的意念,但并不是很強烈,總還在想着,給夕安排好後路,他就可以放心離開;
然而,沐七夕要的,從來都不是後路。
特别是這一次經曆了幻境,沐七夕更是下定決心,要逼出他最強烈的求生意志。
而要逼他,最好的辦法就是拿自己做誘餌。
所以,才有了今天主帳前的那一幕。
他舍不得她死,那他就先讓自己活着,沐七夕用自己做賭注,撐起他拼命活下去的動力。
有妻如此,夫複何求。
“連城,相信我,隻要意志夠強烈,曆史上因此而産生的奇迹并不少,我們一定可以的。”
抱着他,沐七夕仰頭盯着他的眼睛:“更何況,我并不是隻無理取鬧地要求你硬撐,我和小叮一直在努力,我隻是需要時間,你明白嗎?”
“嗯,你尚且在努力,我卻隻想着後路,爲夫汗顔。”
百裏連城幫她理順胸前一小撮打卷的頭發:“以後,不留退路,咱們一路往前,夕,就算你要松手,我也會抓牢你的。”
“好,就這麽說定了。”
沐七夕開心地小手平伸,要和他握手約定。
然而,他遞到她手裏的,卻是一卷畫:“鸩王府所有家産都是你的了,我窮得連禮物都買不起,隻好自己畫了一幅送你,你上馬車再看。”
沐七夕哭笑不得。
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可憐呢,富可敵國的鸩王,居然在跟她哭窮?
調皮地做個鬼臉,沐七夕收起畫:“連你都是我的,何況家産。”
“是,我是你的,你一個人的。”
百裏連城就愛聽這種話,擁她進懷,低頭想吻她。
可惜被她推開,沐七夕臉色有些殷紅:“我該走了,再磨蹭天都要黑了。”
知道她是害羞了,百裏連城揚起淺笑,自覺地退後一步:“自己小心,早些回來。”
沐七夕點頭,招呼大家出發,直到她坐進馬車走了老遠,還看到百裏連城站在原地,凝眸遠送。
再轉過一道彎,總算看不見人,沐七夕微歎,心裏莫名地空落。
這才剛離開,她似乎就開始思念了。
瀑布汗,莫不成牛皮糖也會傳染,她被他黏出慣性來了不成?
肖茗寒許久沒得到自由,追風也許久沒這麽盡興地奔跑過,一人一馬早就飛奔得看不見影兒了。
青蘭青竹抱着小倉鼠坐在沐七夕身邊,觀察着她的神色:“王妃,要喝茶麽?”
“好哇,我們一起喝。”
沐七夕調整好情緒,沖她們微笑:“以後要麻煩你們了。”
“王妃說哪裏話,能伺候王妃,是奴婢的福分。”
青竹笑着,拉過車廂裏的小矮桌,熟練地泡茶。
青蘭也笑道:“隻是王妃忙碌,奴婢幫不上忙,深覺慚愧。”
“哈哈,不會,你們幫我洗衣服燒水什麽的,就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,真的。”
她說的絕對是真話,這些簡單的事,卻也是最費時間的,特别是在這個沒有洗衣機沒有天然氣的古代,要是讓她自己來做,她會煩死。
忽地又想到什麽,沐七夕問她們:“你們是雙胞胎姐妹,真的會有心靈感應麽?”
青蘭點頭:“會,她生病了,奴婢也會生病;她心情不好,奴婢也會受影響。”
“那,如果你們相隔很遠很遠,會夢到對方正在做的事麽?”
青蘭青竹對視一眼,搖頭。
沐七夕陷入沉思。
果然,莫婉婷的事不僅僅是雙生姐妹那麽簡單。
她剛想起莫婉婷,小叮就開始抱怨:“叮!我都已經通知過她兩次了,她都無動于衷,這麽久了還呆在山上,不會是想賴掉我的土靈珠吧?”
“哼,還浪費我那麽多能量。”
“或許她有事走不開啊。”
沐七夕不以爲然,拿出剛才百裏連城送的畫展開。
隻一眼,她就哭笑不得,不知該說他什麽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