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說沐七夕和百裏連城一直在書房裏磨蹭不睡覺，故意等到深夜降臨才“出發”，絕對是要去搞事情的節奏。
此時，沐七夕縮在百裏連城懷裏，由他帶着，踏空而行。
兩人避開所有侍衛暗衛，出了城主府，直奔工會。
在這樣的深夜，百姓們都已經吹燈睡下，偶爾有一兩聲流浪狗的哀鳴，更顯得城市寂靜，一片黑暗。
隻有工會裏燈火通明，無比顯眼。
工會是全大陸最大的武者聚集營，若非意外，每天十二個時辰都有工作人員輪班值守，負責發放和結算任務。
這給武者們帶來方便的同時，也爲流浪漢們提供了一個去處。
和白天相比，現在的工會大廳卻反而更加熱鬧。
武者們聚在一起說着任務，流浪漢們湊在一起打屁喝酒，唾沫橫飛地聊着某個美妞兒。
還有盜賊們縮在角落裏見機而行。
百裏連城抱着沐七夕，在城市上空飛過，速度極快。
在你以爲是自己眼花的時候，白影閃過，帶起一絲絲微風，他已經遠在好幾米之外。
“屬下見過王爺，王妃，屬下已恭候多時。”
兩人從工會二樓某個房間的窗戶飛進去，剛落地，就聽到房間角落響起招呼聲。
這個房間，就是白天他們來過的，和那兩個老者見面的房間。
現在房間裏沒有點燈，一片黑暗。
但是對于沐七夕和百裏連城這種夜能視物的人來說，點不點燈沒有多大差别。
百裏連城抱着沐七夕在主位坐下，讓她坐在他腿上，靠在他懷中，還習慣性地調整了姿勢，讓她靠得更加舒服。
“特地叫我們來有什麽事，說吧。”
百裏連城在外人面前仍然是一團冰，說話的人自然是沐七夕。
哪怕她現在美眸半閉，看着像要睡着了，可是聲音卻十分清晰，帶着些如夜風般的微涼。
“屬下惶恐，請王爺王妃恕罪。”
角落裏的人沒有走出陰影，站在原地沖着兩人抱拳躬身：“屬下實在是不方便走開，才勞煩王爺王妃親自跑這一趟。”
“時間不多，屬下就長話短說，望王爺王妃仔細斟酌。”
沐七夕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，微擡眼皮瞟了角落裏的人一眼，等着他的下文。
那人又是一躬身，語速加快：“在屬下接到王爺命令，讓查探小少爺的行蹤時，屬下就發現被人跟蹤監視了。”
“屬下也曾想辦法擺脫過，或者反跟蹤調查過，但都以失敗告終，屬下怕打草驚蛇，不敢亂動。”
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，他的語速越來越快：“隻有在深夜，确定屬下吹燈睡下後，那東西才會暫時放松警惕。”
“就算放松警惕，它也會時不時來查探，屬下不敢離開工會，這才想辦法暗示王爺王妃前來。”
“那東西貌似沒有形體，至少屬下沒有見過，但它确确實實能監視人，屬下們的行蹤都被它看在眼裏，從中阻撓，很是不便，兼之……”
扣扣——
他正說着話，門外傳來非常輕微的兩聲扣門聲。
他便急急躬身告退：“屬下必須回房了，此事，請王爺王妃定奪。”
沐七夕點頭，看他慌張地打開門跑出去，和門外的另一個人影一同消失在走廊外。
轉頭和百裏連城對視一眼，兩人原路返回，仍然從窗戶裏飛出去，沒留下一絲痕迹。
“連城，那東西，應該就是虛無說過的魔氣吧？”
飛到城市上空，遠離工會，沐七夕才輕聲開口，眉頭緊皺：“光聽他說的這幾句話，我差點以爲是鬧鬼了呢。”
白天他們來這裏時，就發現灰袍老者和藍袍老者的行爲動作有些怪異。
他們表面上看着恭敬客氣，親自給他們倒茶，可是兩杯茶的分量卻相差很多。
一杯很滿，滿得灑了出來，在桌面上拖曳一道蜿蜒的痕迹；
那痕迹，以沐七夕的角度，看起來就像個“子”字。
另一杯又很淺，淺得幾乎是貼着杯底，像是喝剩下的；
兩個老者都是一把年紀了，又都是工會的管事，不可能連倒茶這種小事都做不好。
會出現這種情況，絕對不會是無意爲之。
更何況他們還故意把椅子擺在窗戶邊，幾乎是貼着窗戶而坐。
這完全不符合待客之道，也不符合他們的身份。
還有兩人說話多有保留，神情吞吐猶豫，聲音又故意放大，像是故意要說給某個人聽似的。
種種迹象都表明，兩人有難言之隐。
所以，沐七夕和百裏連城，便決定在深夜子時過來看一趟，而灰袍老者果然在房間裏等候多時。
剛才敲門示警的，正是藍袍老者。
兩人分工合作，冒着風險給出暗示，總算是把這一重要消息順利傳達了出來。
可是灰袍老者說得也太懸乎了些，什麽沒有形體，什麽無處不在，又表現得那麽害怕，不知道的還真會以爲是鬧鬼。
百裏連城沒有說話，抱着她飛回城主府，進了書房才開口：“魔氣不能憑空存在，必須有所依托，隻要找到依托物或人，就能根除。”
隻可惜，他沒有虛無的天賦，察覺不到魔氣。
“這件事，隻能交給虛無去辦……夕？”
他說着話，不見沐七夕有回應，低頭看她時才發現她在發呆，輕喚她一聲，覺得有些奇怪。
“我在想，這魔氣的出現和魔刀的現世，有沒有關系？”
沐七夕回神，從他懷裏下來，在房間裏走了幾步：“很早以前虛無就說過，說左相府裏烏煙瘴氣，不适合長期居住。”
“但他也沒說那是魔氣，直到後來莫婉婷帶着魔刀來了鸩王府，虛無醒來後就說府裏有魔氣。”
而她，也是那時候才知道，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“魔氣”的神奇東西。
“然後，以那作爲開端，這魔氣倒真是越來越多，無處不在了。”
“不過我們倆應該沒問題，連魔刀都怕我們呢。”
說起魔刀，倒是提醒了百裏連城，拉過她摟在懷裏：“夕，以後你盡量别離開我身邊。”
以前沐七夕跟他說過，魔刀真正害怕的是他體内的毒素。
當時他還自嘲說，他毒得連一把刀都怕。
現在，他又萬分幸慶有這毒的存在，至少，可以保護夕。
“我……”
砰——
沐七夕還沒說完，外面忽地一聲巨響，像是重物落地。
接着就是侍衛們吃驚的聲音：“虛無公子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