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七夕懊惱得想去撞牆。
天呐，她一定是腦袋被門夾了，被狗啃了，才會口無遮攔地說出這種話。
别說這裏是古代，就算是現代，也太驚世駭俗了。
“呃，我的意思是，别逼我把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明明全身都痛得要死，萬般煎熬，百裏連城還是忍不住想笑。
他的夕，就是這麽可愛，有她在身邊，整個世界都變得非常美好。
“笑毛線笑，嫌牙齒白啊。”
皮膚都開裂了，筋肉都在不自禁地抽搐，連擡手都做不到，說話都說不好，可想而知他痛成什麽樣子，可這男人居然硬是面不改色，還有心情笑給她看。
沐七夕半羞半惱地白他一眼，滿是心疼。
“你每次毒發都這樣嗎？”
小叮已經開始吸收毒素和元力，他的情況暫時穩住了。
沐七夕抱着他，心疼地看他像個血人兒似的，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放輕，像是怕稍微大力點兒會驚擾了他似的。
猜想着上次他跑到毒林找木靈珠，是不是也這樣，沐七夕不由得抱得更緊，眼眶發熱想要流淚。
“不是。”
百裏連城想搖頭，想擡手擁住她，可全身抽搐疼痛，已經完全不受控制。
現在的他是最脆弱的時候，若是讓仇家看到，随便一個人都能要了他的命。
“夕，你可以嗎？别冒險。”
但即使是痛成這樣，他還是第一時間關心她的安危，擔心她的身體。
沐七夕哽咽搖頭：“你放松身子休息會兒，什麽都别管，對了，我這是連你師父的元力都吸走了哦？”
“叮！接觸面不夠，毒素吸收速度不夠，檢測到他的情況又在惡化。”
聽到小叮的聲音，沐七夕咬牙，索性将他直接撲倒在地，撕開自己的衣服，整個人趴上去。
“夕？”
百裏連城大驚，擡目看向周圍：“别，這裏……”
這裏是城外樹林裏，現在是半夜時分，一般不會有人來，可萬一有人呢？
夕這樣子，怎麽能被别人瞧見？
“還不都怪你！誰叫你跑到這裏來毒發，我又扛不動你，隻好原地救治。”
沐七夕臉紅如血，羞窘交加，“嗷”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，咬到一口血腥，而他卻根本沒感覺到痛。
百裏連城不說話了，他也在心裏惱恨自己。
明明是來保護她的，卻反而成了她的累贅；明明不想被她發現，現在卻隻能依賴着她，讓她做出這麽大的犧牲。
更該死的是，明明是多難得的機會，他卻痛得感覺不到她的美妙。
要是沐七夕知道，他現在居然還想着這個，不知作何感想。
“夕，我動不了。”
沐七夕趴在他平坦的胸膛上，側耳聆聽着他快速激烈的心跳，面紅耳赤，正想着要說點什麽沖淡一下這尴尬的氣氛，就忽然聽到他輕輕地吐出了這句話。
當下沒好氣地白他一眼：“廢話，如果你能動還能成這樣嗎？”
他以爲她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動作需要多大的勇氣啊！坑貨小叮，吸收元力還講究什麽“接觸面”，它确定不是故意的？
百裏連城的胸膛鼓動了兩下，那是他在笑：“我的意思是，你要強的話輕一點，我是第一次。”
“……”
沐七夕被他氣得沒脾氣，輕打了他一下：“你哪來那麽多第一次！閉嘴！”
百裏連城又笑了兩聲，真的閉嘴了，不再說話，周圍除了他的心跳聲，忽然安靜了下來。
沐七夕趴着，微閉上眼，聽着他的心跳聲快速而劇烈，似乎活力無限，稍微放下了心，就連一向讨厭的血腥味也不覺得難聞了。
隻要他沒事，什麽都好。
“夕，我愛你。”
忽然，百裏連城的聲音從頭頂飄來，宛如一道微風，輕輕掠過就散了。
不知爲什麽，沐七夕聽着卻覺得這三個字帶着很濃的惆怅意味，而且沒頭沒尾的。
正想問，又聽他說：“不管你是誰，我都愛你。”
這回，沐七夕聽懂了，身體微僵，想起上次他們去夜探三王府回來，他也莫名其妙地說“我愛你”。
那時候她沒想明白他的深意，想必從那時候開始，他就懷疑她的身份了吧？
他說這句話，是想表達他的立場。
不管她是誰，有什麽目的，他都愛她。
隻可惜，那時候她不懂。
心中微歎，沐七夕放松身體，調整姿勢繼續趴着，換了聊天的口吻半開玩笑道：“即使我隻是一個孤魂，你也愛？”
完全沒有猶豫的，百裏連城立即回答：“就算你是野鬼，我也愛。”
她故意半開玩笑地說出來，是心中尚有些忐忑，而他卻以十二萬分的認真态度回答她，信念堅定。
百裏連城平坦在草地上，承受着身體一波波的劇烈疼痛，但那已經不能引起他的注意，他現在全副心神都在今晚的事情上，心裏做着劇烈的思想鬥争。
好半響，才艱澀開口：“夕，你，是否，喜歡，百裏，悠？”
前面幾個字是艱澀，最後的“悠”字簡直是咬牙切齒，若是他還有力氣，一定是全身緊繃，怒目圓瞪。
沐七夕輕笑，這男人又吃醋了。
以前她咋沒發現他原來還是個醋海？
她不答反問：“你跟在我後面幫我殺人來着？”
百裏連城不答，算是默認了。
“所以，你看着我叫百裏悠沒叫你，就開始胡思亂想了？”
百裏連城還是不答，繼續默認。
沐七夕又好氣又好笑：“因爲我覺得你跟着來的話，肯定會不要命地保護我，說不定又會解封那股力量。”
說着歎了口氣：“可你還是猜到跟來了，而且還弄成了這樣子。”
要不是小叮感應到通知她趕來，他一個人倒在這裏，她簡直不敢想象有什麽後果。
“我沒有……”亂來。
百裏連城想解釋，說到一半又閉了嘴，氣悶悶地問道：“那你在他面前飛。”
“我這不是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告訴你嘛。”
沐七夕想着也覺得這不是個事兒，還是盡早解決：“百裏連城，你聽好，我隻說一遍。”
“我愛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