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虛……”
“對不起。”
百裏連城舍不得她被兇，正要開口，卻聽沐七夕已經非常幹脆地認錯道歉。
“我不是那個意思，隻是，我以爲這毒很難解，會有很複雜的過程什麽的……”
她知道，無論是哪個領域，光看成果都很簡單，但其中的過程卻是漫長而辛苦，她沒有不尊重虛無公子還有天一他們的意思，隻是與設想不同，有些吃驚罷了。
虛無公子看她一眼，也沒有繼續責怪，視線看向碗底的白色小藥丸，表情嚴肅，語調慎重：“誰說隻靠它就可以了？”
“百裏連城，十年前我就說過，你這種情況很怪異，哪怕我這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都沒見過聽過，這個方法成與不成，我隻有五分把握。”
聽着一個五六歲的可愛孩子自稱“老怪物”，這種感覺不是一般的奇怪。
但是房間裏沒人覺得好笑。
天一和玄一站在旁邊，都很緊張，一語不發。
沐七夕睜大了眼睛：“隻有五成？”
剛才，果然是她太天真了。
“這個方法我也隻是從古書上看到，并沒有實際的例子可供參考，要不是欠了他師父一個天大的人情，我也不會花費十年時間研究這種東西。”
虛無公子在桌邊坐下來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碗裏的藥丸：“這種東西耗費了那麽多珍貴藥材，耗費了我那麽多精力元力，但其實隻是一顆沒有藥效的空殼。”
說着，虛無瞟了一眼沐七夕：“若找不到藥引，它就隻是一個空殼，完全沒有藥效，而就算找到了藥引，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。”
虛無說完，房間裏完全陷入了安靜。
天一和玄一當然是更加緊張，眼睛直直地盯着沐七夕，像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。
沐七夕忽然感覺責任重大，壓力大增，不由得跟着緊張起來。
倒是百裏連城這個當事人仍然面無表情，淡定冷靜。
“算了，都到這個時間了，再說這些也沒用。”
虛無公子微歎一聲站起來，遞給沐七夕一把純銀匕首：“用它割破手腕，将血滴到藥丸上，不用很多，隻要讓它變成紅色就行。”
沐七夕接過匕首，卻遲遲沒有行動。
天一以爲她是怕痛，忍不住開口：“大小姐，王爺對你如何，你心裏清楚，現在除了你，沒人能救王爺，請你……”
“天一，夠了，大小姐不是那種人。”
平時都是天一提醒玄一，今天卻是反了過來，玄一打斷天一的話，堅定信任地看着沐七夕：“大小姐一定是有她的考量。”
天一略微有些驚疑地看看玄一，閉上了嘴。
沐七夕的确很有顧慮，握着匕首，看着碗中的藥丸：“如果失敗了，會怎樣？”
十年，耗費了數不清的人力物力财力，還有虛無公子的精力元力，才煉制成了這麽一小粒藥丸，萬一沒成功怎麽辦？
再來一個十年嗎？
她怕百裏連城堅持不到了。
“就是因爲怕失敗，我才讓天一他們反複地進行試驗，你吃過的那些毒藥，都是我精心挑選搭配，甚至是我煉制加工過的，十年來，除了你，隻有兩個人通過。”
虛無公子給她解釋道：“然而，最後一關，由我親自煉制的藥檢測，卻沒人能通過，隻有你。”
“你是我見過的體質最爲特殊的人，不僅能自行解毒，還能用毒素加速愈合傷口，我認爲，你是最合适的人選，如果你都不行，那恐怕找不到别人了。”
他越說，天一和玄一覺得越有信心。
可是沐七夕的心卻越來越沉，最後連握着匕首的手都在發抖。
百裏連城看到了，以爲她是太過緊張，微笑道：“不怕，我信你。”
可他才剛說完，就見沐七夕猛地放下匕首，掉下了眼淚。
百裏連城吓了一跳，恨不得将她摟進懷裏，小心呵護：“夕？”
“對、對不起，我可能、可能不是你們要找的人。”
沐七夕哭得很傷心。
如果一開始她就知道是這種解毒辦法，她一定不會答應幫他們試藥，給他們希望。
他們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，或許會忽然找到對的人，可是現在，到了最後關頭她才發現是個天大的誤會，百裏連城該有多失望啊！
怎麽也想不到她會忽然說出這種話，天一和玄一愣住，完全懵逼。
百裏連城微微皺眉，卻更關心她的眼淚，牽起袖子小心仔細地幫她擦幹淨：“你是我要找的人。”
“我不是，嗚嗚，對不起，我，我……”
我了半天，我不出下文。
她該怎麽跟他們解釋，她能解毒其實不是解毒，而是小叮在轉化，他們用她的血液做藥引，那是根本沒有用的！
“不管怎麽樣，你百毒不侵，值得一試，試試再說吧。”
虛無公子沉默良久，把大碗推到她面前，堅持要她滴血。
“大小姐，你就試試吧，你連王爺的毒都不怕，不是你還能是誰啊？”
玄一也跟着勸解。
天一直接“撲通”一聲就跪下了：“大小姐，請你幫幫忙吧，那些毒無時無刻不在損耗着王爺的身體。”
“要不是王爺元力高深，又有封印之法，恐怕王爺早就……然而現在，毒素越發不受控制，王爺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頻繁，再也拖不起了啊！”
“求求大小姐了，日後屬下願以命相報。”
玄一見天一這樣，也跟着跪下：“屬下也願以命相報。”
“我，可是……”
沐七夕有口難言。
“夕，不怕。”
百裏連城不敢碰她太久，坐在她身邊心疼地看着她的眼淚，不再追問原因：“算了。”
“王爺！”
天一猛地擡頭，堅定地跪着不肯起身：“大小姐，求你！”
玄一也是一樣的姿勢：“大小姐，求你！”
“女人，你的膽量哪裏去了？别讓本公子瞧不起你。”
虛無強硬地推過大碗，不肯就此罷休。
沐七夕能理解他們的心情，真正原因又說不出口，咬了咬唇，挽起袖子：“好，我試！”
說不定，真有奇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