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區别嗎？”嶽芷凝狠狠瞪着他，想掐死他，“把咒術換到你身上，你就會成爲殺人狂魔，見我就殺，我們一樣還是不能相見，那咒術在我身上和在你身上，有什麽不同？”
夜逸雲啞然。
梅錦淵告訴他的，本來就不是這個方法，他哪圓的了這個謊。
“逸雲，你想的太簡單了，”釋正陽歎了口氣，“這命格互換，并不是誰都可以，必須要是命格相似才可以，否則這咒術就無法轉移到别人身上，而且，咒術轉移後，接受咒術者，就會死。”
“死？”嶽芷凝大吃一驚，“怎麽會這樣？不是隻把咒術轉移嗎？”
“當然不是，要不然這咒術也就不會這樣可怕了，”釋正陽都有些無奈，“所謂‘陰陽換命丹’，意思也就是一命換一命，這咒術轉移到别人身上，别人才一定會死，而且，在換命時，被移咒者，不能有一絲的猶豫，心神不能有半點波動，否則都會導緻轉移失敗，兩個人都會死。”
嶽芷凝的臉色，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，簡直就是……灰敗。
因她算是徹底明白，梅錦淵爲何死都要給她下咒，因她中了咒之後，生不如死的人，又何止她一個？
退一萬步說，就算能有“陰陽換命丹”，可又有誰能毫不猶豫地、沒有一點心神波動地接受她體内的咒，替她去死？
她相信夜逸雲可以，可她能讓他替自己死嗎，能嗎？
但凡她親近的人，也都會義無反顧，可她絕對不可能用他們的命，換自己的命。
那些大奸大惡之人替自己去死，雖不說天經地義，至少不會讓她愧疚，可那樣的人，會甘心爲她而死？
“這就是無解了？”列千痕咬牙，“不管有沒有人願意接受這咒術，‘陰陽換命丹’又去哪裏弄？”
“上或許有記載，不過藥材肯定不好尋，”嶽芷凝灑脫地笑了笑，“其實也這麽嚴重，你們不地要都哭喪着臉好不好？最壞的結果，就是我不再見逸雲，大不了相忘于江湖呗。”
話說回來，她這還等着《千丹方》顯字，好看看有沒有“開陽轉龍丹”的丹方，現在又多出一個“陰陽換命丹”，這所有的希望都壓在《千丹方》上，老祖宗啊老祖宗，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……
“不準！”夜逸雲怒吼，“嶽芷凝，你敢說永遠不見我試試？我……”
忽地想到自己的那個決定，他住了口。
不見，也好，他原本就是要她忘記他的。
但在這之前，該見的，還是要見。
“宗主，除了‘陰陽換命丹’之外，還有其他辦法嗎？”列千痕不死心地問。
因他覺得，這個方法成功的機率，約等于零。
釋正陽不經意地看了夜逸雲一眼，“暫時想不到。”
列千痕無比地失望。
“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，”釋正陽還是比較樂觀的，“那景昭侯的邪術畢竟還沒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，芷凝雖然中了咒術，卻還不是太糟糕，我會用境力幫她壓制，隻要别受刺激，一心向善，就不會太快失去心智，在這之前，或許就有辦法了。”
衆人聽這話，對他當然是信服的，也都覺得稍稍安了心。
既然已經這樣，怨天尤人也沒用，嶽芷凝反而比較看的開，來都來了，不如先去采點草藥再說。
夜逸雲要陪她，被她拒絕了，說是怕自己會忽然魔性大發，把他給傷了或者殺了，還是等穩定穩定再說。
待她離開，夜逸雲關上了門，回頭對着釋正陽跪了下去。
那樣鄭重其事，又十分決然和悲壯，盡顯男兒氣度與擔當。
釋正陽毫不意外，而是用憐惜的、不忍的目光看着他，“你知道了？”
解“攝魂”的另一個方法，就是被下咒者吃掉心愛之人的心，則會化解。
不要問爲什麽，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，甚至是血腥的、荒誕的，但古老相傳，就是這樣。
“是，求師父成全。”夜逸雲垂眸，神情非常平靜。
這不是他的一時沖動，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。
而且，梅錦淵所說，原來并不是騙他，師父方才看他那一眼，他已明白了這一點。
“西池國不能沒有你。”釋正陽攥緊了拳。
芷凝是他女兒，他當然心疼，可他也不能自私到爲了女兒，就犧牲心愛的徒兒。
“沒有我，還會有别人，我不可能永遠存在。”
“芷凝若是知道……”
“師父想辦法，别讓她知道。”
“逸雲，我不能這樣做，”釋正陽扶他，“這對你不公平，你先起來。”
“不，”夜逸雲沉肩不動，“我不要公平，我要芷凝好好活着。”
“逸雲！”
“求師父成全！”夜逸雲叩頭，竟是鐵了心。
釋正陽慢慢地、堅決地搖頭，“不行，逸雲，我不會答應。”
夜逸雲猛地擡頭，紫光一閃，“紫冰奇嘯劍”的劍鋒，貼緊了他的頸側要害處，“師父是要徒兒現在就死嗎？”
“逸雲，你冷靜一點！”釋正陽又氣又無奈，“先不說芷凝早晚會知道，我絕不能用你的命，去換芷凝的安然，何況未必沒有辦法，芷凝是逆脈，又是女娲娘娘神力的承繼者，以神之力，難道還不能消除咒術？”
夜逸雲愣了一下，“師父的意思是……”
釋正陽出手如電，奪了他的“紫冰奇嘯劍”，冷哼一聲，“你倒是學出息了，用自盡來威脅我，嗯？”
夜逸雲紅了臉，“弟子不才，師父快告訴我，你方才所說是何意？”
“一切都是命數，”釋正陽倒轉了劍柄，還給他，“逸雲，你一向冷靜沉着，可隻要事關芷凝，就總失去冷靜。芷凝命格非同常人，現在的一切，或許隻是對她的考驗和試煉，你不必急，不止是她，你也一樣。”
夜逸雲越發不解，“師父的話，我不明白。”
“早晚會明白的，”釋正陽微笑，扶起他來，“我老了，活了這幾十年，看透了很多事，所以才少了很多樂趣，你們不必過早地知道這麽多，該有的試煉都會有，該有的結局也不會改變，時也，命也……”
夜逸雲，“……”